“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懷遠坊內,打更人儘職敬業的提著燈籠大街小巷的走著。
在他走到一處轉角處時,突然前麵那玉泗街家家戶戶的狗像是被什麼驚著了似的,都開始狂吠起來!
偶有被吵醒的人罵了兩聲,隨後狗還在不停的叫,也隻能作罷。
翻個身用棉花將耳朵塞了繼續睡,也沒當回事兒。
而打更人卻瞬間停住了腳步,原本還打著哈欠,現在瞌睡完全被嚇醒了。
走這麼多年的夜路,他見的東西自然也就多了,知道現在那條街他定然是不能過去的。
於是,他敲著自己的小銅鑼開始往回走,而方才他來的時候手中的銅鑼是敲三下報一聲,如今往回走,他則是敲的四下報一聲。
這四下是敲給那些不該在人間逗留的聽的。
子貢正在自己的小院裡挑燈整理著老師的書卷,他一手整理書卷,一手撥著算盤看著今日各處送來的帳,不可謂不忙。
這時,整條街的狗突然狂吠不止,他奇怪的抬頭朝外頭看了一眼,接著專注自己的事情。
誰料,他手中的算盤珠子剛撥一顆,他院子的門被扣響了。
他抬頭向下人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個時辰怕是守夜的夥計都睡熟了。
他歎了口氣,任命的披好衣服起身,心裡感歎著自己當真是勞碌命。
扣門聲很重很急,他以為是阮陶忙到半夜才收工,又被困在城中回不去了。
因此,任敲門聲再如何急,他也不慌不忙的:“來了來了!哪位?半夜三更的有何貴乾?”
不曾想開口的卻不是阮陶的聲音,而是一名女子:“我找阮陶。”
子貢一愣,這大半夜的怎麼來個姑娘上自己這兒來找人?
這個時候……也就蘭鶯巷裡的那群姑娘還載吧?
難不成是這小子背著自己逛了巷子沒給錢,人找上門來了?
他不是好龍陽嗎?怎麼還招惹起姑娘來了?
子貢沒急著開門,而是站在門邊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姑娘是哪兒的?這大半夜的找我表弟何乾?”
門口的姑娘並沒回話,隻是重複道:“我找阮陶。”
子貢更加奇怪了,再次問道:“冒昧的問一問姑娘的姓名,我表弟今日不在家。”
“我找阮陶。”
“我表弟今日不在家,姑娘告訴我你的姓名,待他回來我同他說。”
“我找阮陶。”
“姑娘,你這是不太聽得懂話嗎?阮陶今天不在家。”
“我找阮陶。”
子貢:“……”
“我找阮陶。”
鄰裡街坊的狗還在狂吠著,這姑娘的聲音卻格外的靜,靜得讓人有些發冷。
子貢心裡更加疑惑了,最終他還是將門打開了:“姑娘,我表弟他……”
看見眼前的姑娘,子貢愣在了原地——
她烏黑如墨的頭發披在身後、垂在臉前擋住了大半張臉,僅有的露在頭發外的皮膚散發這青紫的顏色,雙目布滿了紅血絲,瞳孔似散非散,眼中沒有焦距看不到一絲精光,像是紙紮鋪裡剪出來的紙人的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她墊著腳、腳後跟離地一寸有餘,所以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她的嘴角扯開一個僵硬的笑容:“我找阮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