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指令有條不紊地發出,兩個行動組的人手各自就位。
夜色熹微,遙遠的天邊有一圈淺淡的灰白正在逐漸侵蝕夜幕。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第一聲槍響來自君度。他用這一聲宛如死神的譏笑般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拉開了一場血腥清洗的帷幕。
藍發黑眼的狙擊手麵無表情,趴伏在塔台視野最好的窗口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座僻靜港口正在發生的罪惡。他用手托住MSG90線條流暢的槍身,左眼微閉,右眼緊貼在狙擊鏡後,白皙的臉頰被壓出一圈明顯的紅痕。他留著一頭稍長些的碎發,並且挑染成了極不符合狙擊手身份的囂張藍灰色,被高處的夜風吹得稍有些淩亂的發絲在夜色中狂舞,時不時會有幾縷發絲調皮地飄入他的眼眶,惡劣地摩擦著脆弱敏感的眼球,帶來一陣陣酸澀的刺痛。
但他沒有動搖,更沒有任何遲疑,第一槍射出後,他沒有絲毫停頓,快速調整好槍口,黝黑的右眼凝視著暴露在鏡頭下的人體,毫不猶豫地再次勾動了扳機。
砰、砰、砰——
一槍又一槍,伴隨著行動組其他人接上的爆破聲和連綿不絕的槍支連發聲,隱約還能聽見基安蒂那瘋狂又尖銳的大笑聲。
夜色中,君度持槍的手穩定得可怕。
組織裡傳言,隻要這個男人的雙手握住狙擊/槍,那麼就算被炸彈炸到粉身碎骨,在這一切發生的前一秒鐘,他托住狙/擊/槍的手臂、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都不會有任何顫抖。
大口徑的子彈穿透了正在發號施令的頭目的鼻梁,在溫柔月光的籠罩下帶出一蓬熾燙的血液。
被擊穿腦乾的男人動作僵滯在抬起手的一刹那,尚且溫熱的身軀在巨力貫穿下猛地後仰,重重摔飛出去好幾米,然後像一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從生到死,他隻用了一個眨眼的功夫,甚至在生命走到儘頭的瞬間,男人都沒有抽搐一下。
那些被頭目嗬斥調遣的下屬們在一陣寂靜後,發出淒厲的慘叫。沒有人去理會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上司,有人抱頭鼠竄,有人四處尋找掩體,隻有一小部分人仍然按照頭目之前下定的指令,開始尋找敵襲來源,嘗試組織反擊。
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
今夜,他們原定的計劃是清理掉存放那批軍火留下的蛛絲馬跡,然後將那批燙手的器材藥品轉移到另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們來的人並不算多,甚至沒帶什麼武器,大多數人仍然處於一臉茫然的狀態,然後被一枚劃破夜色的子彈奪走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隨著尖銳刺耳的笑聲,基安蒂抱著那挺她親手組裝好的衝/鋒/槍,如同瘋魔降世一般,悍不畏死地衝進了人群。火舌噴吐間,一聲聲驚恐的慘叫聲響徹夜色。
爆破聲緊隨而上。
緊促而極具節奏感的爆炸聲掀起衝天火光。赤紅色的火光裡,一道身著黑衣的矯健人影躍動在一處又一處建築之中,腦後俏皮的小馬尾在熱浪中搖曳出驚心動魄的弧度。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建築之中,待到他離開時,那座建築便化作一團耀眼的煙火,直衝雲霄。
“咯咯咯——”潘諾詭異的輕笑聲在火焰翻卷中,宛如暗夜中遊蕩的惡靈,將要擇人而噬。
車內,矢目久司按著耳機,左耳傳來基安蒂瘋婆子一樣的狂笑聲,右耳循環播放潘諾乖戾怪誕的詭笑,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