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現在有點凶。”(2 / 2)

玫瑰甜酒 熾彌 4839 字 9個月前

壓下心頭突至的陌生情緒,盛衿霧丟下句話,轉身就走:

“你不用回答了,是我多管閒事。”

“我衣服被偷了。”

男人委憐的話音入耳,走出幾米的少女抿緊嘴,重返他麵前。

饒是他破敗中也生得絕世,她忍了幾天的好脾氣也繃不住了。

“季褚望,我昨天給你的錢,你為什麼不拿去住酒店?

你一天天的是想乾嘛?再奇奇怪怪出現在我麵前,我就告你騷擾。”

少女的質問不帶喘氣,咄咄的氣勢恰如那日初見時的驕橫。

季褚望看著她,一雙褐玉鳳眸幽微泛瀾。

隻是那日,她把他護在身後,而不是對立麵。

風止。

頭頂,槐樹雪枝映出燈籠表麵淡淡的紅光。

恰似少女兩頰促飛的羞紅。

她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出聲想找補:

“咳咳,那個……”

季褚望隱去瀾光,目光若有所思,薄唇翕合。

出落在晨間的嗓聲,似槐枝上的薄雪,氤著清冷的質感。

“嗯,現在有點凶。”

“……”

盛衿霧一時語塞,被異性評價“凶”,這顯然不是一個讚美之詞。

除了學跆拳道那會兒有手下敗將這樣說過她後,長大這幾年還是第一次聽見這詞。

踟躕了會兒,她想要解釋,男人卻微斂起眼,眼底的水光也跟著停止流曳。

又是這樣可憐無助,全世界都拋棄了他的表情。

和她家那隻去天國的楚義一模一樣。

十六年寒窗修煉成的理智邏輯,在腦海裡敲鑼打鼓,提醒她該遠離這個怪男人。

但盛衿霧就是站在原地,雪白的長靴邁不動一寸。

風又起。

散落在粉腮邊的兩綹烏發,絲絲癢。

她隨手彆在耳後,靴尖動了動。

男人的話隨至,打斷她不告而彆的行為。

“不氣了?我請你吃早飯。”

她鼓起紅潤臉蛋,杏眼裡也存著薄淺的情緒:

“氣飽了。”

季褚望散了笑,唇邊自然含起一絲凜瑟的譏誚:

“IF董事的兒子喜歡你,不高興?何必和我這樣的流浪漢生悶氣。”

盛衿霧杏眼斜瞥,看著他,不為所動地說:

“喜歡什麼呀?才見第一次就喜歡。”

唇邊的譏諷消弭,他上方的眸色難得的認真:

“不信一見鐘情?”

“那是激素分泌異常。”

淺闔起鳳眼,季褚望把方才揉皺的創口貼放進褲子口袋裡。

聲音淺淡,如夜霧流泄。

“即使是多巴胺作祟,它也很好。”

聽到這句話,少女嗤笑,蛾月眉也抖上不屑,義正嚴詞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多巴胺邊際效應遞減後,一見鐘情就是笑話。”

“那在你看來,是喜歡日久生情?”

男人的嗓聲飄至耳裡,明顯冷了幾分。

“以皮囊看人著實眼皮淺,還是盛小姐高人一籌,季某受教了。”

麵對此人這淺略的諷刺,她忍不住回逞嘴皮子:

“季先生誤會了。

我言下之意是不僅要看皮囊定情,還要久處不厭。

譬如經濟就是談戀愛的基本保障。”

被當麵拿捏了痛處,男人倒也不惱,反問:

“那依盛小姐之言,穆弟是久處的問題了?

下次如若遇見他,我會婉轉告知盛小姐的難言之隱。”

見她不說話,他又道:

“剛才那位老人故意留了信息給你,那小奕根正苗紅,長得也不錯。

雖然人靦腆了點,但力氣不小,我手腕都差點脫臼了。

就憑這殷實身家,盛小姐不如換個目標?”

腕骨發紅,季褚望長眉攏緊,故意轉了轉手腕。

盛衿霧氣極反笑:

“誰叫你一見到我就跑,不跑不就沒事兒嗎?”

見少女忽略他拋去的問題,隻恨恨看著他的腕骨,季褚望泯了眉梢的冷,添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寵溺:

“你會罵我。”

跑了一趟下來,盛衿霧已全身發熱。

稍稍撥開緊箍著脖頸的圍巾,她才道:

“我可看不出你怕我罵你。”

季褚望頷首,薄唇輕嚅:

“怕的,畢竟昨天拿了你的錢。”

提到錢,盛衿霧的目光再次投到他手裡捏著的表。

金質圓盤,白金表扣。

她積聚視線焦點,又瞧了瞧。

露出的表盤一角,結構複雜,內分多塊獨立區域。

嵌著琺琅,皆以細膩平滑的金線勾勒出表內花葉輪廓。

“對了,你這表是在哪兒買的?”

她對於名表的研究不多,隻是葉子家恰好收藏了這一塊。

她記得葉子說過這塊表全球限量,隻有三塊,另外兩塊在國外。

顯然,他這塊是否為真,她存疑。

不急不緩戴上表,季褚望食指指尖敲了敲表盤。

嗓音似地上凝結的雪塊。

悶悶的,帶著幾分不知然的重量與漠離。

“假的,被騙了。”

“啊?”

難道他就是這樣被騙得流落街頭了?

細致端詳他幾秒,見他麵上完全沒有被戳穿戴假表的尷尬,倒是應了幾分家道中落的落魄。

“咳……咳咳。”

男人的幾聲咳嗽打斷盛衿霧的猜測。

她秀眉一蹙,把袖子裡的暖手寶塞給他,簡短丟下三個字。

“跟我走。”

褐瞳外的一圈藍陡然升溫,季褚望戳了戳手裡暖呼呼的粉色小豬團。

唇側輕掀,他長腿邁出,跟上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