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季褚望輕昂下巴,溫熱的鼻息也順勢撲落在少女冷白的臉上。
幾經撲落撲落,那白從俏挺的鼻尖起,徐徐擴散,給她的兩頰浸染起明而透的嫣紅。
“盛衿霧。”
長睫凝了一瞬,盛衿霧加快手上速度:“嗯?”
“你在想什麼?”
頭頂的嗓音清落,伴著他隨身的冷檀香一並渡到鼻尖。
她輕咬起下唇,飛快係好最後一顆紐扣:“沒想什麼。”
說完,抬眼瞅到他指衣領的地方,她才發現她也把紐扣係錯了。
“啊,抱歉。”
“沒關係。”
季褚望唇角卷舒,雙手沒有絲毫動作,隻是揚起下巴。
老板娘從樓上的倉庫下來,恰好瞅見這溫馨的一幕,心裡想著這侄女對叔可真好。
可視線上移,望見那默不作聲,隻微仰著頭配合的帥男人,心裡一抖。
昨晚天氣預報說今早零下有雪,然而到現在也未降下來,隻怕這雪全都飄進了這男人的鳳眼裡。
那一泠一泠的眼波,傾落而出,薄而軟柔,一觸即化。
把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得春心蕩漾,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這方飛速係完了扣,盛衿霧腳下生風,走向倚著吧台看戲的老板娘:
“姐,總共多少錢?”
後者把打包好的衣服給她,又衝她曖昧一笑:“小姑娘,你彆是騙我的吧?”
“?”
“他不是你叔吧?”
盛衿霧對著季褚望喊了聲叔,那人背對著她們沒反應。
她又走過去,把人逮過來,當著老板娘的麵可勁兒地喚:“叔叔叔叔叔?”
季褚望抿起唇,眸光不輕不淡掃了眼少女:“……嗯。”
近距離觀賞到無瑕疵美顏的老板娘笑得合不攏嘴。
“看吧,姐,他就是我叔。”
老板娘花癡之餘,也不拆穿:“你說是就是吧。”
“本來就是,”盛衿霧笑得狡黠,側眸望向那人,“對吧,叔?”
季褚望保持禮貌的微笑,點頭。
“兩位以後也要多多光臨我家店喲。”
盛衿霧:“我叔幾年才回來一次,下次要是再來我家過年,我一定帶著他來姐這兒買新衣服的!”
季褚望:“好。”
麵對這異口異聲的回答,老板娘按下播放鍵,笑得意味不明:
“喲,那位叔,咱們說好了,明年又讓你的小侄女帶你來。”
季褚望把暖手寶還給盛衿霧,又順手接過她提著的紙袋,應聲:“嗯,會來的。”
少女沒再反對,隻當他情商在線,糊弄生意人。
出了店門,有路人開始撐傘。
“又下雪了,”盛衿霧摘下圍巾,“你衣服沒領,脖子肯定冷。”
男人頓時後退一步,冷漠拒絕:“粉色的。”
“粉色的怎麼了?誰說男人不能穿粉色。”
盛衿霧二話不說,踮起腳給他套上圍巾:“不許取下來。”
季褚望彆過臉,不看她。
“In the pink,多好的寓意。”
男人僵住,手也不再試圖摘下來,鳳眼眼底勾映了一抹動人的粉:
“今天也是行善積德,建設美麗中國?”
“非也,今天是暫時替你過度。”
“盛衿霧……”
她抬高手做了個停的手勢,把小票遞給他:“總共是5555元,還我5000就行了,我可不是慈善家,彆賴帳。”
男人點頭。
“那我走了。”
他下頜輕點圍巾,嗯了一聲。
盛衿霧其實並未走遠,走了十米後,藏進拐角的一棵樹後麵,目視著遠方路口的那個駝色身影。
綠燈亮了。
季褚望仍然雙手插兜站在原處。
圍繞著他的陌生人群散了又來,他依舊沒動,任由飛雪駐紮他身。
去年的冷雨風骨再現,盛衿霧緊擰著眉看著這一切,實在看不穿這男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好像有些餓了,”摸了摸凹陷的肚子,她四處搜尋早餐店,“算了算了,叫他一塊去吃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幾步走到男人身邊,她直接開門見山:“季褚望,吃早飯。”
少女的話音擲地,男人側眸。
半垂著的瞳仁映著的飛雪輕盈,似要在瞳子裡起舞弄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