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化為實質的群狼環伺。

他本來，可以過得很好的。

秦初霽那雙無神的眼睛中燃起一點瘋狂的光，他輕聲乞求著死亡。

他是如此自私，在托付好至親之人後，就覺得自己可以孑然一身了無掛牽，不曾想過自己有可能留下的心理印記。

但這似乎已經是最好也是最壞的的結果了。

怪物不配擁有幸福，要恨我，那便恨吧。

秦初霽是誰?早就淹死在了那片湖裡。代替他殼子的，是75641。

鬼使神差地，秦初霽登上了企鵝，頭像甫一亮起，蘇曉青就開始轟炸他。

“初霽初霽，你是不是快回來了啊？”

他眼底浮現一絲微妙笑意，打字：“還早。”

對麵轟炸的信息停了幾秒，好像信息的主人焉了下去，不過又接著鍥而不舍：“沒事，倫敦住的習慣嗎？工作完成了多少？”

秦初霽動了動手指，剛想回複，電量卻到了底，秦初霽無聲的罵了一句，接著把那個破手機扔的遠遠地。

算了，既然都做好了告彆的打算了，就不給他這虛無縹緲的希望了。

有了希望再絕望，才是最痛苦的。

無數日的壓迫折磨後，秦初霽終於撐不住了，溺死在了冰冷的水中。

程希傑惡趣味地剔淨了屍骨上的血肉，隻剩下雪白的骨架，擺成了從前他聽課時的姿態：兩腿優雅交疊，手肘搭在扶手上，西裝革履，隻是懷裡，多了一束烈焰似的玫瑰。

蘇曉青殷切的盼著秦初霽回來，盼星星盼月亮，卻隻盼回了一個紙箱。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紙箱，想幫他收拾好東西，但卻隻看見了一本《雪萊詩集》和一枝失色的玫瑰。

那是秦初霽出事那天唯二帶上的物品。

雪萊是從蘇曉青的書架上隨手薅的，玫瑰估計是他從花園中剪下的。

秦初霽看書有個壞習慣，寫什麼旁批都愛夾上便簽紙，又多又亂，不見了他還會不高興。蘇曉青幫他整理都理出習慣了，於是一頁頁慢慢翻看著，紙頁上的內容有旁批有隨感，甚至還有幾篇日記。他無奈的笑著找出秦初霽那幾個厚的過分的牛皮本，像往常一樣一頁頁分類夾好，標好頁碼。

快翻到最後的時候，蘇曉青竟然還找到幾張計劃表，看樣子是替他準備的生日計劃。

蘇曉青的嘴角不由得翹了翹，繼續往後翻，可翻著翻著，他的笑頓住了。

秦初霽的字一向淩厲而工整，風骨錚然，而這一頁卻淩亂，他皺眉一字一句讀下去：“初繁，是哥哥沒保護好你，對不起，初繁。”

你的情況怎麼樣了？你醒了嗎?你彆恨哥哥沒有陪你，我和初芙對不起你。

“初繁你來救救我好不好？初繁初繁初繁初繁初繁......”

再往下看就是一大片已無法認清的“初繁”。

那之後的紙頁基本都是亂的，有一張紙上寫滿了“蘇曉青”，還有幾團暈開的墨痕。

初霽這是怎麼了？

最後一張，是半夾在封皮裡的，紙頁略微泛黃，依舊是熟悉的字體：“Shall I compare thee you a summer's day?”

他心中放鬆了許久的弦又繃了起來，牛皮本落在地上，一張不知什麼時候夾進去的照片被磕了出來。他知道，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秦初霽。

蘇曉青跪在地上，抱住了那枝早就黯然的玫瑰。

小秦教授理性了一輩子，就浪漫了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