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曇憐靈引真君居於荻花州，那位真君有著閉月羞花之貌，且神通廣大，可通陰陽……”

在說書人抑揚頓挫的敘述之中，我正低頭喝著茶。那茶葉在溫水中浮動、晃開，就如那說書人緩緩道來的故事，醞釀著一場荒誕不經的美夢。

彼時，我耳邊傳來鵬裡泛著睡意的哈欠聲。不久後那哈欠又換成了急促的咀嚼聲——估計是他為了不讓自己昏睡過去，才如此拚命地吃著小菜。

也難怪鵬裡兄對那故事如此提不起勁。

畢竟那說書人口中所談之事，在我看來本就是玩笑話，其中有關仙人的信息可不得信——就論那曇憐靈引真君，我作為一株琉璃百合，在荻花州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可從沒聽說過這位真君。可見這位李先生多半是位愛改篡神話的說書人。

看來這酒館裡有關仙人的線索，要斷了。

我輕啟唇間，吹了一口涼氣，隨後將那茶一飲而儘。

苦味在舌尖霎然暈開，我不適地皺起了眉頭。

*

方才我與兩位約定同行，也暢談了自己的見解。

說來慚愧，此前我作為一株避世的琉璃百合，對外麵的消息一概不知，就連當下歸離原的版圖都是胡安同我講過後才知曉的。故而我們交談之際，大多是胡安和鵬裡在協商尋仙之法，我作為同行之人竟是幫不上任何忙。

我這邊唯一的線索便是說書人的故事，可如今看來，這位李先生口中的故事也毫無用途。

“好吧。”我歎了口氣，隨後將茶盞輕置於桌上，“我認為我們還是離開吧，在這裡聽書也是浪費時間。”

“阿玲姑娘說的在理。”胡安點頭讚同，隨後背上自己放在椅腳邊的木箱，順便喊了鵬裡一聲。

昏昏欲睡的鵬裡聽到胡安的喚聲，頓時打了個激靈。

“可以走了？那咱們快走！”

話落，他迫不及待地從椅子上跳起。隨後在眾人驚呼之中，從欄杆上一躍而下。

少年輕盈的白衣在風中快如殘影，像是一隻敏捷的飛燕。

隨著腳跟落地，他喊了一聲：“各位我先走一步，咱們前麵的街上見！”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屆時，我同胡安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胡安說：“鵬裡兄性子一向如此，在一個地方可待不久。”

“這很好。”我發自內心的羨慕鵬裡那樣的性子——灑脫釋然，仿佛世間一切都無法束縛他。

“我要是有鵬裡兄一半的瀟灑便好了。”

帶著那無法實現的盼望，我發出了自己的歎息。

胡安聽完我的話，倒是很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又止住了言語。最後我看著他尋思片刻，隻是抬頭對我說：“阿玲姑娘，我們追上鵬裡兄吧？可不能讓他等久了。”

“好。”我點頭。

於是，胡安勒好肩上那綁著木箱的帶子，一步步平穩地走下了酒館的樓梯。

我緊跟其後。

*

我們與鵬裡在酒館不遠處的無人小巷邊彙合後，都在想著接下來去哪兒尋找仙人。

璃月之大，北通石門，南抵天衡，西達層岩，東至明蘊——這般天地，又人煙四聚，我們該如何尋找寥寥幾位仙人？

這麼一想，我心中頓時升起挫敗之感，甚至有了直接拿符喚出歸終的想法。

鵬裡也惱了起來：“仙人怎麼這麼難找，我們先前還去琥牢山轉了一圈，可那兒連個人影都沒有，吃人的琥珀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