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我而言，璃月就是『他們』。”

他向我緩緩道來自己的旅程。

那是一段，很艱辛的旅程。

一名少年為了醫人而獨自踏上沒有目的地的道路。他甚至沒有帶多少糧食，幾個饅頭一壺水，就這樣鬥誌高昂的背起裝滿草藥的木箱子，去跋山涉水了。

在茫茫天地中尋病醫人，為了幾株草藥翻山越嶺，這就是他的日常。

“有一次，乾糧吃完了我還差點餓死。”

早已褪去少年傲氣的胡安同我一起坐在那座小丘上，他閉眼感受著足以撫去疲倦的柔風，笑道：“那時候多虧被山頭的老人家撿到了，否則我還走不到這裡呢。”

在胡安的話語裡，那是一位很硬朗的老人家，明明年事已高卻還能拎起鋤頭去砍筍。胡安暫居他家的那段時間，受了他很多照顧。

胡安說，那是他見過最精神的老人家，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毛病，搞得他這位醫者都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胡安隻能開口問老人家：您救了我，我想向您報恩，所以我該怎麼做呢？

老人家當時坐在老舊的木椅上，聽到胡安的話頓時樂嗬起來，兩腿擺動之間引得木椅嘎吱嘎吱響。

“你這個會暈在山裡的小娃娃報什麼恩，照顧好自己就行嘍！”

報恩的事情就這樣被老人家草草掀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胡安離開的那一天。

那一日，老人家沒多說什麼，隻是往木箱裡裝了很多，與草藥格格不入的熱騰騰的餅。

然後在胡安踏出山林的最後一步，老人家終是忍不住喊了一句：“你這小娃娃彆整天想著醫人，先照顧好自己誒！”

那一日，少年醫者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背著裝了草藥和熱餅的木箱子，朝老人擺了擺手就又踏上了旅程。

“之後，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人。他們有些是病人，有些是與我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那些人啊，對小醫者的治療表示感謝和敬意，卻也對他說：彆太累了，你要多照顧照顧自己。

然後抬手就塞給小醫者很多東西，有酒有肉有蔬菜，各種各樣的東西，最後裝的木箱子鼓鼓的，草藥都差點放不下。

——“我這一生歲月，為醫人而延續，也因醫人而消散。”

他醫了許多人的病患，撒了半生時光。

他受了許多人的恩惠，得了半生善念。

“所以若問璃月於我是什麼，那一定是此間大地之人。”

這片土壤上，踏過無數的腳印，有些來自那些被他醫過的人，也有些來自給他恩惠的人。

以天地之心為心。

此為醫者。

*

我靜靜地聽著胡安將自己的旅程分享給我，帶著濃濃的懷念。

最後，他對我說：“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若是阿玲姑娘想找到自己那一份，就不該問彆人。”

“你應當去自己感受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