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 夜深,人靜。蘇婉靠在床頭,撫著……(1 / 2)

夜深,人靜。

蘇婉靠在床頭,撫著胸口,又做惡夢了呢。

坐了老半天,蘇婉依舊覺得胸悶,起身下床,打算出去走走。

“彩兒。”蘇婉坐在床沿上等著彩兒拿衣服來。

空蕩蕩的屋子裡漆黑一片,過了很久才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是走進了蘇婉才發現並不是彩兒。

“奴婢來遲了,不知小姐有什麼吩咐。”少女低著頭,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尺外,仔細看還在顫抖。

看著眼前的丫環,蘇婉才記起現在自己正身處越國宮中,這裡早已不是青國,而自己也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安平公主。

丫環點亮了蠟燭,搖曳的光有些刺眼,屋子裡一下亮了起來。看著屋中的每一物,蘇婉不禁冷笑:都來了五天了,怎麼還沒習慣呢?

“你新來的?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

丫環慢慢地抬起頭來,麵容倒是清秀,年齡看起來也與自己相差不大:“回小姐,奴婢叫珠兒。是昨日皇上派來照顧小姐的。”

舅舅?現在或許也隻有你呆蘇婉好了。

“給我拿衣裳過來。”

珠兒利落地為蘇婉穿好衣服,看蘇婉往門外走連忙點上燈籠,“不知小姐要上哪兒?”

蘇婉轉過身,揮了揮手:“我就去逛逛,你不必跟著。這夜也深了,你先退下吧。”

越國的月亮也不比青國的亮嘛!青國?蘇婉微微皺眉,或許現在改稱為青城了。她永遠不會忘記晏國攻城哪天,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哥哥們死在城牆外的戰場上,多少青國士兵死在刀劍下,殷虹的血似乎染紅了半邊天空。

眼看晏軍快攻破城門,母後隻好將她和奕兒送出青國。上馬車時,母後哭了。這是蘇婉第一次看見母後哭,她拿著錦帕顫著伸手想為皇後拭去淚,皇後隻是牢牢抓著她的手,一字一字地說:“婉兒,明月國皇上雖為你們的舅舅,但終究不比青國,言行都不可再這般任性。你是姐姐,定要照顧好皇弟,母後不求你們為青國報仇,隻求你們在越國好好活下去。答應母後,哪怕寄人籬下,受儘委屈,也定好好好活下去。”

蘇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一下一下的點著頭,滿臉早已是淚。

夜晚的風呼呼吹過,吹起蘇婉的長發。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她仿佛聽見了母後對她說:“好好活下去”,淚又掛滿臉頰。

這日起來,閒來無事,蘇皖坐在窗前,看著院子裡宮女帶著蘇奕玩耍。蘇奕抬頭瞅見窗前的蘇婉,摘下一旁的花,跑進屋子塞到她手裡。

蘇婉笑著掐了掐他的臉。看著他一臉天真,蘇婉竟是那麼心疼。六歲的孩子,還沒有享受夠父母的愛,還不知道亡國的傷痛,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他的頭上?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蘇婉伸出手擦去蘇奕臉上的灰塵。

“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蘇奕揚起稚氣的臉,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蘇婉的手停在了半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離開青國後,蘇奕聽話了很多,蘇婉讓他不要再叫自己“皇姐”時,他也隻是失落地低著頭,沒有多問什麼。隻是依舊時不時跑來問何時歸去,每次總是一臉期待,然後一臉失望。歸去?他可知那裡早已不是他們的家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奕兒……”

“怎麼,奕兒不喜歡舅舅這兒?”不知何時越國皇上高顯陽已經站在了門外。

滿屋子的奴才,宮女紛紛向高顯陽行禮。

蘇婉也扯著蘇奕的袖子,讓他拜見皇上,

“婉兒見過皇上。”

“奕兒見過皇上。”

高顯陽連忙扶起他們,更是一把抱起了蘇奕,有些不悅地說:“都一家人何必行禮,他日沒外人時,就不必這樣了。”

“是,皇……舅舅。”蘇婉硬是改口,這還真有些不習慣。

高顯陽親密地用臉蹭蹭蘇奕,刮著他的小鼻子問:“奕兒有不有想舅舅啊?”

“有啊有啊,隻是舅舅不常來陪奕兒玩。”說完蘇奕嘟著嘴,低頭絞著手指。

高顯陽將奕兒高高舉起:“那今日舅舅就好好陪奕兒玩。”

“真的?”

“舅舅會騙奕兒嗎?但舅舅現在有事和婉兒商量,待會再來找你。”說著,高顯陽將蘇奕放在地上,揮手示意宮女帶著蘇奕下去。

“舅舅快點來哦!”

屋子裡隻剩下了蘇婉和高顯陽,兩人都一言不發,氣氛異常尷尬。看著高顯陽皺著眉,久久沒有說話,蘇婉似乎明白了什麼,難道……

“婉兒,有些事你遲早是要知道的,隻是不要太過傷心才好。”

高顯陽臉上的是一種悲傷的嚴肅,看著他的表情,蘇婉知道定是父皇和母後出事了。

“他們是怎麼……”死的,這兩個字牢牢卡在了蘇婉的喉嚨裡,怎麼也出不了口。蘇婉希望並不是像她想的那樣,他們一定都還好好的。

“病死牢中。”高顯陽攥緊了拳頭。病死牢中?嗬,誰知道他們在牢中受了多少苦?

蘇婉踉蹌地退了一步,烤著申辯的珠子,淚奪眶而出。她咬著嘴唇,儘量放低抽泣聲,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沾濕了她的紗裙。不是早就明白會是這樣的結果嗎?不是早就告訴自己要堅強嗎?為什麼,為什麼現在還會如此難過?

高顯陽走到蘇婉麵前,拍著她的肩。他走近才發現,蘇婉出落得真的很美,也越來越像自己那可憐的妹妹。

“魚兒,是皇兄對不住你。”高顯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蘇婉傾訴。

蘇婉停止了哭泣,抬起頭吃驚地看著高顯陽,忘記了眼角沒有拭去的淚:“舅舅,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