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然被說得有些委屈，撇撇嘴拿過一旁的饅頭。「瞧你把我說得跟豬一樣似的，我這不就隻是感慨嗎？你瞧，現在咱們隻剩下這種冷冷的乾糧，要吃到熱食可得再等上一些時間，想來就覺得遺憾啊。」

「你把饅頭烤了不就變熱了？」藺書玄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也拿過一個饅頭坐在他身旁，靠近火堆取暖。

「哎，瞧你說的，真烤了還能吃嗎？」端木然道，轉頭見他開始吃食，笑咪咪地也吃起手上的饅頭。「書玄弟弟能吃，我就能吃，克難嘛，沒什麼不能湊合的。不過你放心，等咱們進到下個城鎮，我立馬帶你去吃些又熱又好吃的東西，若能在碰上好吃的烤雞那是更好了。」

「彆把每個人都想成和你一樣，除了吃什麼也不想。」上官鈺出聲再道，瞧了眼一臉滿足的藺書玄，也開始吃著今日的晚膳。

一路上他雖有點埋怨端木然的無端加入，不過現在看來，有他一同隨行倒也不是壞事，至少他把氣氛弄熱，能讓人暫時忘卻前些天在府邸發生的慘事。

「彆把我說得跟豬一樣！」端木然瞪了他一眼，拿起身旁的一顆小石頭，往他方向扔去。

上官鈺笑著輕鬆閃開，轉眼將視線放到藺書玄身上，見他頭發上黏著一片落葉，溫柔地替他取下。

看著兩人互動，端木然嘴角若有似無地揚起，迅速將手上的包子塞進嘴裡，起身伸懶腰的同時，張嘴嚷道：「哎呀，整天下來我都累翻了，先來睡個覺，晚點再喊我起來守夜吧。」說完，他低頭掃視茅屋的地麵上，在角落選了個位置立即躺下入睡。

頓時間，屋裡陷入一片沉靜，還未有睡意的兩人透過火光互看了眼，藺書玄先行把頭低下，拿著樹枝有意無意地撥弄火中正在燒的木材。

感情啊感情，還沒碰上小奴遇害時他倒很樂意繼續和上官鈺玩著親昵遊戲，互相索討一切，可也無須言明這段關係究竟算什麼，可現在他卻沒了心思在繼續下去，彷佛這麼做會讓自己淪陷得更深，也害得自己變得更優柔寡斷，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

雖說他已決定不找任何江湖人士幫忙，可至少在回魔教之前，他得先把這段感情給放到一旁，不能多想其他的事，即便眼前的人仍對他有極大的吸引力，且多少還對他的溫柔感到些許留戀。

他慢慢啃完手上的饅頭，感覺一旁持續傳來炙熱的目光，他有些招架不住地起身拿了些食物放到小奴骨灰壇麵前，在負手慢悠悠地走到屋外，裝作沒任何人地仰頭望向天際，看著閃爍的星空。

身旁是寧靜的夜晚，他心情也格外平靜，沒多餘想法，彷佛自己融入在這夜色之中。

如此靜心一人呆著，這算是事發後的頭一回吧？難得什麼也不想，也沒太多煩惱事。不過……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相同情境他以前沒經曆過吧？

他偏頭想著，思索可能有的經曆。在魔教他這麼抬頭看的經驗似乎不多，大部分時間他都窩在書房看書，鮮少會出來看什麼夜景。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話從身後傳出，藺書玄嚇了一跳，緩緩轉頭，神情有些愕然地看向來人。

剛才的話他沒聽錯吧？什麼今夕何夕，什麼如此邂逅何，是又再胡說八道什麼了？這詞能用在他一個大男人身上嗎？

上官鈺來到他身旁，低頭與他視線對上。「一人在這賞月，會不會有些寂寞無聊？」

「……」藺書玄把頭轉回，繼續看著眼前的漆黑。現在他算是知道這熟悉感從何而來了，同樣寧靜夜晚，同樣仰頭看著星空，某人同樣從旁出現嚇他一跳，不同的是說的話不一樣了，兩人的對話變得露骨許多。

上官鈺若有似無地撫碰他整齊束在身後的長發，淡笑道：「良辰美景，氣氛也是如此的好啊，你瞧著沒？那還有好幾隻喜鵲在樹上飛。」

喜鵲？

藺書玄眨眨眼，認真地掃視眼前所有能看到的景象，可看了好幾次，半隻動物都沒看見，更彆提什麼喜鵲。

「喜鵲一雙雙的在天上飛著，緊貼著彼此，誰也不離誰，真讓人好生羨慕啊。」

終於，藺書玄把頭轉回看他。「你眼花了嗎？」

上官鈺笑著搖頭。「心有喜鵲，自然能看到喜鵲了。你呢？你沒瞧見嗎？」

「……」有，他瞧見眼前有個多餘人在他跟前，怎麼也甩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