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冥界走了一遭的楚逢雪終於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由於謝翾陰錯陽差的強留,她避開了驅魂丹的生效時間,所以她的魂魄順利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驟然間,她睜開眼與謝如扇對視,在見到自己一直以來十分敬重的皇長嫂正守著自己,這單純的小姑娘眼睛裡流露出驚喜之意。
“皇嫂!”楚逢雪撲進了謝如扇懷裡。
謝如扇微怔,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她要做的事有係統的配合,從來沒失敗過,可現在楚逢雪怎麼……活過來了?
此時楚逢雪也想起了謝翾委托她問的問題,於是天真的她很快問出口:“對了皇嫂,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在眾人麵前守著楚逢雪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的謝如扇問道,她的聲線很是虛弱,還不肯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
“皇嫂,係統是什麼?”楚逢雪脆聲問道。
這問題仿佛來自地獄的囈語,用楚逢雪天真無知的語調說出,更添一種詭異感。在這個瞬間,謝如扇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身子一軟,頹然倒了下去。
“謝小姐!”
“宿主!”
“皇嫂!”
在三道不同的呼喚聲中,她被驚得昏迷過去,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知道係統的存在?!
——
“她將那個生魂送回界河了?”鳳洵將鬼差呈上來界河進出記錄翻了翻,問道。
“尊主,是的。”被問話的第一殿白無常鬼差有些緊張地回道,他沒想到那日真的是謝翾將失落的生魂私藏了下來,甚至於她在帶那位生魂去酆都城的時候,還借機冒用了他們的身份。
若是那位倒黴的生魂沒能在三日之內回到人間,她的魂魄也會被陰氣侵蝕,生死簿上又會多一個冤魂,此事說到底還是他們的失職,輕易地就相信了那位惡鬼姑娘的話。
惡鬼就是惡鬼,就算笑得再甜美,心中也盤算著惡毒的謀劃。
“此事是我之失。”鳳洵知道下邊跪著的鬼差是看他的麵子才對謝翾頗為信任。
他從未在冥界責罰過下邊的鬼差與鬼修,隻是簡略交代了些事情,便放白無常離開了,召人前來也不過是確認被謝翾帶走的生魂安全無虞。
與謝翾相處這麼久,鳳洵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她的行事邏輯,她對冥界的所有鬼魂都持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若非遇上矛盾,她並不會主動傷害與她無關的鬼魂,想來那生魂與她生前的經曆有關。
要去看她的一生嗎?去了解所有與她有關的人與事?這樣的念頭瞬間在鳳洵腦海裡升起,以他的能力,遍尋謝翾的一生不過在一念之間,但他生生止住了這般算得上是人之常情的念頭。
神明要離人間越遠越好,尤其是他,更何況,謝翾應當並不想他窺探她的生活。
鳳洵在鬼殿內漫無目的地撥弄了一下桌上的書冊典籍,腦海裡又浮現了謝翾的笑容。
待謝翾從界河回來後,他沒有主動提起此事——謝翾並未闖出什麼禍事,他也就不再絮叨她不喜歡聽的話。
倒是謝翾自己藏了生魂兩日,在鳳洵麵前總有些心虛,所以在某一個看書的夜晚,她將低著的腦袋抬了起來,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了此事。
此時的鳳洵正在處理酆都的公務,謝翾抬頭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或許還生著謝翾不對他笑的悶氣,他也就假裝沒注意到謝翾的欲言又止。
“鳳洵。”謝翾把玩著手裡的筆,托著腮喚他。
她出了聲,鳳洵隻能抬起頭來,靜靜與她對視著。
“你沒注意前幾日我去客棧有些不對勁嗎?”謝翾手指點著自己的臉頰說道。
“酆都之內,你想去哪裡都可以。”鳳洵語畢,又低頭查看卷宗去了,他指的酆都,指的是狹義上的酆都,即整個冥界。
謝翾心道鳳洵不至於這麼傻,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動作,於是便開口道:“我在酆都裡藏了兩日的生魂,你沒有發現。”
鳳洵批注卷宗的手一頓,謝翾那日在霧裡笑容再次浮現。
她笑起來,倒是十分好看。
少年心氣上來,他也說了句幼稚的話:“謝翾,不是說不會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