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苦當然不能他一個人吃,他夾起一瓣蒜給江鬱,使壞道:“驅寒佳品,你也嘗嘗!”
江鬱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最後全家人沒有一個能逃掉臘八蒜的毒爪,不過好在最後還有臘八粥可以拯救一下即將飛升的靈魂。
星月:“我想吃梅菜扣肉!”
星河:“我想吃糖醋排骨!”
江鬱:“我想吃清蒸魚!”
老爹:“我想喝爛糊白菜湯。”
林洄:“……”
臘八飯生生吃出了過年的氣息,好在屯的年貨夠多,最後林洄外加了一份白灼菜心湊齊了四菜一湯。
…… ……
寒夜總是最漫長的,他們躺回各自的屋子準備睡覺,林洄枕在江鬱腿上,一副懶散放縱的姿態,閉眸問:“明天鋪子裡還有最後幾份訂單,回來時要我再去買些酥糖麼?”
江鬱理好頭發後躺下身,兩人換了個姿勢重新依偎在一起。
聲音倦倦道:“不了,明天你早些回來吧,天黑的太早。”
為了能早點回來,現在林洄每天早上走的時候天還是蒙蒙亮,有時候他才剛睡醒身邊的被窩裡都涼透了。
“那再去給你買些小話本看?”
“看夠了,不想看了。”
“前幾日的竹蜻蜓,老伯又做了新的,想要嗎?”
“不要,沒有星河做的好。”
“那……”
林洄還想問,這個時代沒有wifi,互聯網,他總得找點東西來打發時間啊。
“都不要,你人早點回來就行。”
江鬱不等他話說完,全部一口否決。
然後他們就進入了安靜。
片刻之後,江鬱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洄?”
“嗯?”
江鬱的眸色變得雪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林洄問言,自己都一愣:“啊?”
江鬱拿指尖點在他額頭上,語氣凝重道:“你今天老實得不對勁!”
林洄:“……”
說得好像他平時有多流氓似的。
他勾住江鬱的手指,坦白道:“確實有一點……”便把季雲禮家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江鬱看著他也陷入了沉默,他不出門,自然也不知道季雲禮從前的事情,和林洄一樣感到不可思議。
“人各有命,與其瘋瘋癲癲度日,死亡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隻是季雲禮日後恐怕要幸苦一些了。”
林洄歎息一聲沒再說話,掖好被角在江鬱額頭上落下一吻,道:“睡吧。”
夜裡突降雪,柴門沒關嚴在風雪夜裡被吹的“咯吱咯吱”直響,林洄出去關了門,又在各屋子的火盆裡加些炭火,才回去接著睡。
南方冬暖濕寒,即便雪下了一夜,第二日的地麵也隻是將將沒過腳踝的程度。
簡單清掃了家門附近的雪,林洄依舊靠著蒙蒙亮的天色往縣城摸過去。
天色本就不晴朗,下過雪之後無風但卻更冷了,盼巧堂的木門板下結了層薄冰。
他手腳麻利的做完僅剩的幾份訂單,這些都是那些大戶人家們,想在過年期間吃上燉奶和蒸蛋糕特意下的單子,按理都是直接在交付點心的時候結清,其中一家說有客來訪,臨時多加了十幾份訂單,林洄不得不遲了一個時辰全部完成後再離開。
越臨近年關,街上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甚至連昨日僅剩的幾家店鋪都看不見了,整條街門可羅雀,十分清冷,僅有的幾個行人就顯得十分明顯。
其中就有一人走得十分搖晃,衣衫是濕的,頭垂的很低,像是很沉很沉一樣,步伐幾乎沒有頻率可言,看上去煞像一個醉漢喝的找不到家。
那人走到一個胡同前停了下來,背靠著牆麵胸膛一起一伏地喘著粗氣。
林洄駐足,看著這人十分眼熟。
片刻之後,那人搖搖欲墜的身影“嘭”地一聲,一頭砸進雪堆裡,沒起來。
他並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但對這個身影總隱隱有一種熟悉之感,鬼使神差的走過去,而剛剛砸進雪堆裡的人正是季雲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