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沒給林哥說話的機會他就走了,林哥看著江君譽走遠,半晌歎了口氣回了基地。
今天氣溫驟降,他穿大衣都覺得有點冷,不過一路步行過去,倒也不是很冷。黑貓提前訂好了包間,江君譽過去就進了包間裡坐著等路上堵車的黑貓。
因為是包間,所以房間裡的餐桌旁邊還有一個小沙發和茶幾。江君譽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這時候服務員進來問要不要點單,然後就和翹著二郎腿的江君譽對視上了。
服務員看著有些年輕,大概是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她有些羞怯。
隻見這年輕的服務員紅著臉又問了一遍。“先生需要點單嗎?”
江君譽坐在小沙發接過了菜單,他低頭看了看菜單,尋思著黑貓請客,於是挑了挑點了一桌菜。
黑貓到的時候,飯菜已經陸陸續續的開始往餐桌上上了,他進去就隨意拉了個凳子坐上,掃了一眼餐桌,沒有看到酒。“又沒外人,不喝兩杯?”
江君譽挑了挑眉,“你隨意。”
黑貓按了按鈴,又進來的是那個小服務員。“先生你還需要什麼服務?”
“啤酒還是白酒?”黑貓轉頭問江君譽。
江君譽想了想白酒的辛辣口感,皺了皺眉。“啤酒吧。”
小服務員出去了又進來,抱了一打啤酒,還送了個啟瓶器,然後又紅著臉出去了。黑貓看了眼服務員,又看了眼江君譽。“你可真是個芳心縱火犯。”
黑貓這人蔫壞,平時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驚天地泣鬼神。江君譽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還吃不吃飯了?”
兩個人就著啤酒開始吃飯,在餐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一杯啤酒入口腹,有些微涼,江君譽皺了皺眉。
“你點的這個話梅紅燒排骨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黑貓看到他皺了眉,以為他是喝啤酒喝急了不太舒服,於是想讓他吃點東西壓一下。
“你那邊怎麼說的?明年春季賽上賽場嗎?”
話梅紅燒排骨酸甜適宜,江君譽沒忍住多吃了兩塊。“今年暫時休養,現在Barton跟著Logan他們訓練磨合。”
“今天我看了你們的訓練賽,Barton還行。”
黑貓低頭喝了口酒,房間裡開了空調,對著他倆呼呼的吹,吹的黑貓都有點熱,於是順手把外套脫了扔在旁邊的沙發上。
餐桌正中央還有江君譽點的小火鍋,此刻正熱氣騰騰的冒煙。
“你甘心就這麼退役啊?”
江君譽拿筷子的手頓了頓,他想到了那天公司高管和他開的視頻會議。
那時候他的主治醫師勸誡他最好能夠先養個半年,畢竟這是經年累積的職業病。公司高管因為有他哥的原因,所以沒有明確表示什麼,但是也側麵表達了他要麼休養好整裝待發,要麼就退役。
職業選手的巔峰時期會隨著年齡,或者職業病,像花期一樣短暫落幕。他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休養了半年,那他還能夠在這個圈子裡重新開始嗎?
要知道在電競這個圈子,一直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雖然外界包括他的對手都說,King一直都是巔峰期。但是,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纏著繃帶的手,忍不住問自己,答案真的是這樣嗎?
那天下午他就那樣坐在病房的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落了一地。
從他進入賽場到現在,他創造了無數戰績,也獲得了很多榮耀。江君譽回想起了他這一路走來的所有,從無人關注到萬人喧囂,從無人看好到主宰風雲,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初衷。
明明有更安穩的選擇,比如回家繼承家業或者好好讀書然後成為他爸媽期待的那樣,商界精英或者是一個博學多才的學者。
但是他卻因為熱愛電競,走上了一條父母注定不能夠理解的道路。
這麼些年,他用獲得的獎杯證明了自己,卻忘記了原來有一天自己也會麵臨職業病痛的折磨,也會退役。
江君譽感覺眼眶酸澀,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他也是個普通人啊。
“不甘心。”他聽到自己這麼說。
他怎麼能夠甘心就這麼遠離自己熱愛的事業呢?江君譽放下了筷子,給自己倒了杯啤酒。
黑貓拿著酒杯過來,和他碰了一個,一仰而儘。“我也不甘心。”
“今天打完訓練賽,季達就過來找我說高管開會。King,你知道,我有腰傷。高管的意思是,明年春季賽,贏了就讓我繼續打,輸了就退役。”黑貓說完咧嘴一笑,繼續給自己倒酒。
江君譽抿了抿唇沒說話,伸手和他碰了杯酒,同樣是一仰而儘。
“老子肯定不會退讓,是我的隻能是我的。”黑貓盯著熱氣騰騰的小火鍋,有一瞬間晃了晃神。
兩個人就坐在包間裡,舉杯交盞間,都咧嘴笑了笑。
兩個人從飯館出去的時候,那個服務員就站在前台不知道再說什麼,看到他倆臉又紅了。黑貓笑眯眯的瞅了一眼江君譽,然後湊近江君譽,低聲來了句,“狐狸精。”
從芳心縱火犯到狐狸精隻需要一頓飯。
黑貓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駕。代駕提前幾分鐘就到了,一直在外麵等著。江君譽看著黑貓和代駕坐上車,才拿出手機給他哥打電話。
代駕把車從車位開出來,停在了江君譽的麵前。“King,我們決不妥協。”
今天這頓飯,黑貓喝了不少,眼下是有些醉意。江君譽比他清醒多了,有些無奈的撫額,“你還是平安到家了再說這些中二病的話吧。”
然後他轉身招呼代駕可以走了。
送走了黑貓這個醉鬼,他攏了攏大衣,也提步走了出去。江君譽在附近找了個小公園,一邊坐著等酒醒,一邊等他哥派人來接。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他就見到了他哥。他哥沒讓助理錢錫安來接他,自己親自開車來的。
車在公園外停下,江君然沒下車,隻鳴了笛。江君譽坐上了車,車上的暖氣把他吹的頭有些暈。
“喝酒了?”
“喝了點。”
江君然看了一眼這個站起來和他一樣高的弟弟,歎了口氣。
都說長兄如父,江君譽這幾年的成長他都看在眼裡,從年少叛逆到現在的成熟穩重,有些話即使江君譽不說,他心裡也門清。
就像現在,娛樂賽可以不打,但是不讓他訓練,即使是為了他好,他心裡也難受。
江君譽低了低頭,車廂裡一陣靜默,過了好一會,江君譽又開口。“哥,回家吧。”
兄弟倆一路無言回到了老宅,期間江君然好幾次都想開口說點什麼,結果想了想還是沒能說出口。
深夜,江君譽躺在床上,黑暗再次將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