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漫步在璃月的街道上。璀璨的燈火下，各種不同的服飾、各種民族的麵容在她的眼前掠過。

空補充道：“璃月港是提瓦特大陸最大的商貿港口，更是商人們主導的商業之都。各國的商人都齊聚於此，往來購換貨物。”

此處不僅是四海清宴、歌舞升平的盛世，傳聞中先唐的開元盛世，萬國來朝的景象在她想象中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岩王帝君剛剛過世，璃月的人們還在為帝君哀傷，市集也不如以往熱鬨了。”空最後這樣說道。

陸遙沉默地看著成群的小孩子從他們身邊打鬨經過，有說有笑地往前飛竄。

哀傷？如果說現在已經是舉國哀悼的模樣，那麼她在那個世界裡還從未見到這樣幸福而充實的孩子。

也許這便是亂世和太平世道的區彆吧。生活在亂世的人們從未窺得和平的麵貌，付諸的隻有空餘惆悵的想象。亂世中的孩子，再怎麼一時開心，笑容也是苦澀的。

陸遙在港口的人群之中站了很久。她靜靜地聽著潮起潮落，港口前忙碌的夜工們往來各處，招呼勞作的聲音。

派蒙說他們明日還要早起為送仙典儀籌備物品，便早早告彆了。他們似乎借宿在往生堂的一處閒置院落中，臨走時還熱鬨地打招呼。

“有事的話，就來往生堂找我們呀。”派蒙蹦蹦跳跳地飛走了。

一人一飄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陸遙腳下輕功微轉，幾個挪騰轉越間就跳上了璃月港的最高處。

她在最高處的屋簷坐下，久久地看著這方人間煙火，直至東方既白。

生平第一次，她沒有早起練劍，而是對著和劍道無關的城景出神地看了一夜。

她想起了昆侖山腳下那個小小的邊城。

其實她破碎虛空時，聽說中原早已有了持續百年的一統政權。隻不過她所居的昆侖山脈地處關外，那個名叫“宋”的國度從未將勢力蔓延到她的地方。

自她某次練劍被人看到後，邊城飛仙鎮的人們便相信昆侖山巔居住著一位劍仙。劍仙一劍可以蕩平寰宇，掃清六合；庇佑著邊城的子民不受戰火侵擾。而當他們送進山內的供奉食物消失以後，所有人都對這種說法深信不疑。

隻有她清楚，沒有什麼劍仙，也沒有什麼神跡。飛仙鎮的和平源自貧瘠的土地和偏僻的交通，任何一個國度想要擴充疆土時都不會首選攻下這裡。

飛仙鎮的鎮民們更不知道所謂“劍仙”本人就是每月來采購物資的“盧員外”，以及在疫病流行時行走一方的遊醫。

起初她隻是為了自己生活方便，時而幫鎮民擊退前來劫掠的遊牧民族。後來鎮民們奉她為仙，她食人之俸，便化妝作遊醫時而前往鎮上為人開方治病。

她很明白，自己隻是一介劍客，武功再高強的人也無法以一人之力抵擋十萬大軍，更沒有能力庇佑一方。但倘若世間真的存在神明，其治下的土地便會是像璃月一樣吧。

她想，自己破碎虛空後，那些鎮民會怎樣呢……？

也會像璃月人一樣為岩王帝君的逝去而哀悼麼？

*

白日，陸遙尋到一個典當行將身上的一些昆侖玉暫當了。這裡的人們都使用一種金鑄的的貨幣，叫作摩拉。這讓習慣了使用實物交易的她感到新奇：在她記憶中，北方中原的塢堡中幾乎是以布易物。

她帶著換來的摩拉入住了一家客棧，補了一個很久的眠，醒來時已是晚霞漫天。

正是日落時分。港口的工人們交接著日夜班，上私塾的孩子們也放學回家，路旁的飲食攤子紛紛掛上燈籠，熱情地招呼過往的路人。

“喲，這位姑娘，我看你通身氣質不凡，就是鬢邊缺些姑娘家的簪釵，要不要試試我家的新品，包您滿意！”

“中原雜碎、新鮮熱乎、剛出爐的中原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