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段燁的爸爸。”她是這麼介紹的吧。
屏幕上的保護程序已經運行了很久,從外麵到家大概有幾十分鐘時間了,他開了電腦就開始走神,腦中回蕩的就是她之前說的這句話,而眼睛呢,茫然的盯著一旁的手機,黑金屬的機身,台燈下冷冷的光芒,他拿起來,有些涼,握緊,撥了幾個數字又放下。
既然已經決定了斷,他還管這些閒事乾什麼,那個男人是她的未婚夫,那個男人做了什麼出格的事都是她的事,既然是她的事,他操這些閒心乾嘛。
洗澡,睡覺,眼不見,心不煩。
但是這世上的事,總有一些很奇怪的規律,比如以為獨一無二的東西,買了之後卻發現滿大街都是,比如,已經不打算再見的人,卻一晃神又見到了。
蘇岱行就是在無聊閒逛的進候再次碰見淺夏的。
那是幾天之後的周末,他在買衣服,換季了。
她也在看衣服,對麵的店子,一個人,懶散的步子,手支著下巴沒有焦距的目光,那些衣服就像是皇帝後宮的牌子,她那麼無聊的翻著,沒什麼興致的模樣。
服務員把袋子遞到他手上。“蘇先生……”
小時候在家,他的衣服都是媽媽在打理,那時是煩死了去商場的,媽媽和淺夏一逛就能去掉大半天,他跟在後麵更像是一隻跟屁蟲,所以那時他最多去試一下大小。大學的時候去商場的時間倒多了些,因為她接手了媽媽的工作,而他喜歡那種感覺,手牽著手,一家店換另一家店,偶爾她還拿著的一杯奶茶,閒散而舒緩。
這幾年終於隻剩下他一個人,買什麼都是速戰速決,還因為怕麻煩,衣服幾乎固定在了這一個品牌的旗艦店裡,最初打理他的店員已經成了店長,她會給他最合適的搭配,可是換好轉身的時候,總會少一雙期待的眼神。
這個店長有職業的眼光,卻少了他想要的溫柔,她不是她,每當這個時候,不是不落寞的。
“謝謝。”提著袋了準備走,不知怎麼撞倒了外麵的垃圾桶,有些大的聲音,抬頭的時候與她的視線撞個正著。
幾秒鐘的猶豫,她從那家店裡出來。“沒事吧。”
蘇岱行抱歉的看了一眼店員。“麻煩你讓商場的人處理一下……”說完轉身,卻被她叫住——
“我記得你昨天說過,你是我的哥哥,岱行,我們一定要這樣把彼此當作仇人嗎?就算見過幾麵的陌生人,是不是也應該打個招呼。”說這話時她心裡並沒有底,蘇岱行是那種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分手後就不再見的脾性。大學的時候宿舍一個姐妹感情出了問題,她曾假設的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的語氣挺刻薄。
“虛偽。”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
所以淺夏不敢看他的眼睛,商場的過道,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冷氣的風有些涼,就這麼看著他的鞋,心臟糾緊。
他會走還是不走?
“快中午了,一起吃飯。”他如是說。
輕輕吐出一口氣。
周末的餐館人有些多,好在他們去的早,所以還是尋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喜歡靠窗的位置是很久以前的習慣了,透過如同電影膠片一般的玻璃,外麵的行人仿佛另一個世界的主角,她有時會幻想他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他們又有怎麼樣的悲歡。
蘇岱行常常說她傻。
仍然是靠窗的位置,服務員送菜單給他們,隻是現在不會有人為難的問她,淺淺,甜點吃什麼,也不會有人使壞一般的微笑,你猜。
她隻是抿了抿麵前的白天水。
“這幾年,過得好嗎?”他打破沉寂。
“一般。”
竟是這樣公式般的問答,倒底是生疏了。
又是一陣沉默。
“他對你好嗎?”
淺夏疑惑了一下才明白是指的段燁。“挺好的。”
“是嗎?”卻是嘲諷的語氣。他隱隱鄙夷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憂慮,淺夏怔了怔,道:“怎麼了。”
服務員把他們點的東西送了上來,他拿筷子開吃,吃了幾口突然的道:“把你男朋友看緊點……”
啊?
“是貓就會偷腥的,明白嗎?”
淺夏不明所以,不過在他的眼神下還是點了點頭,他倒惹著了似的,拿紙巾擦了擦嘴,語氣也重了起來。“彆隻會點頭,要會做,我是說真的,眼睛睜大點……”
“哦。”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又不知道段燁做了什麼,於是隻好裝做認真吃飯的樣子。
可叮叮乒乒的聲音,他大概還是在生氣的,淺夏想,也許氣她的這顆笨腦袋。
吃完飯之後他們就散了,老總讓他參加一個會議提下意見,過去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秘書把資料遞給他,一邊看一邊聽,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中途休息了十分鐘又繼續,到結束的時候,已是傍晚。
“這是蘇岱行……”老板把他介紹給會議的主持人。
“蘇先生……你好……”對方熱情的和他握手。“很喜歡你的作品,沒想到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