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雙方看見對方臉的那一刹那，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火藥味，似勢均力敵的將軍戰前的交鋒，誰都沒開口打破戰爭前的平靜。
半晌，男人輕笑一聲，率先打破寧靜：“你知道我在這附近？”
江若清禮貌性的笑了笑：“我看見你了。”
“嘶……”他捏著下巴滿臉疑惑，“我分明藏得很隱蔽啊。”
以他的身手，要想跟蹤旁人簡直輕而易舉，但沒料到的是，眼前這個女人竟立馬發現了他的行蹤？
看著他那副自以為很厲害的樣子，江若清是真的沒忍住笑了：“我不是盲人，蕭警官。”
對視的那一瞬，江若清腦海中立馬搜索到了他的信息，不僅如此，還在心中判定此人於她而言隻是一個毫無威脅的人。
原來是昨天見到的警官，她還以為是……
江若清眸一凝。
“如果是你的話，當然與旁人不同。”蕭警官忽地豁然開朗，沒頭沒尾的丟下這句話。片刻，他的眼神變得淩厲，細長的眼眸直盯著江若清看，“你在引導他！”
突然的轉折讓江若清愣了一下，隨即挑眉道：“誰？”
“江小姐昨天因為誰進了局裡，便是誰咯。”蕭警官也不惱，帶著揶揄的語氣說道。
“嗯哼。”江若清勾起唇角，順著他的話題往下問：“然後呢？”
“你為什麼要跟著他進去他的住所？”
“還刀。”隊伍往前移了一步，江若清往前走了一步補位，“我記得蕭警官當時是有在場聽的吧？似乎旁邊也有人在做筆錄？”
昨夜的細節浮現，似橫縱交叉的樹枝伸展開，將警局內發生的一切如播放電影般展示出來。
“她不是江小姐！她是假的！她不是我的江小姐！”男人神神叨叨的嘶吼從隔壁傳來，被房間內三人清清楚楚聽見了。
江若清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她沒開口說話，麵前的女警倒是尷尬地扯扯嘴皮：“我們這的隔音不是太好。”
“聽出來了。”江若清強提起精神苦笑著回應。
“……”女警抿了抿唇，“可以請你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江若清：“那時，我跟著他進入那棟大樓……”
“打斷一下！”
一旁的男人驀然出聲。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江若清，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回蕩：“你為什麼要跟著他進去？”
江若清坐進警車時早已想好說辭，當下毫不猶豫地開口：“在此之前，他跟蹤我進了一條小巷子，我發現後將其製服，後來一時沒注意讓他跑了。那把刀就是他跑的時候掉出來的。”
男人雙手托著下巴，“你明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要跟在他身後？”
“我不知道他比我想象中的更變態。”江若清垂著眸，“我本想把他的刀撿起來還回去並順便警告一下他不可以再這樣跟蹤彆人，誰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
男人冷笑一聲，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冷嘲熱諷道：“那你也是夠蠢的。”
江若清：？
這段明顯不符合他身份的話直接把江若清乾懵了，不由得抬眸多看了他幾眼，確認自己與他不認識，完全沒有過節。
“蕭隊！”
旁邊的女警皺著眉低聲警告，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沒理她，冷著臉一字一句道：“好，謝謝你的配合。不過我們也會聽取嫌疑人的證詞……”
“我這裡有我們對峙的錄音。”江若清將手機不輕不重地放在了桌上。
“……”
“這裡還有片花瓣，是他之前給我寫信時送來的，如果你們拿去和他的血液對比一下，會在上麵發現很有趣的東西。”
“……”
“在我家的手機裡，還有他給我寄信來的每一張照片，你們可以對比一下字跡看是不是他的。”
“……”
男人愣住了，旁邊的女警詫異地問：“你……你這些哪來的？”
“因為我蠢，”江若清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看向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飾自己的寒意，“所以把這些證據收集在了手機裡，留給聰明的您看。”
……
“怎麼？”
男人打斷了江若清的回憶，他跟在她身後，“我再梳理一下案情，不行？”
江若清彎唇笑出聲，點頭道：“那敢情行。蕭警官請繼續。”
蕭警官盯著江若清，緩緩道：“正如錄音裡嫌疑人所說的，他的這些行為最多隻判個侵犯肖像權的罪名。但這可不儘你的意，畢竟他服刑完照樣可以繼續回來騷擾你。”
“於是，從踏入那棟大樓起，你便策劃好了一切。其實事情也很簡單，那棟樓裡沒有監控，早在一開始控製權就被你牢牢地抓在手裡，你接下來隻要誘導他說出那些話並趁機錄音，就能完美地為他套上一層更大的罪名：殺人未遂！”
江若清笑容不變，仿佛他口中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在聽完他的話，還評價了一句：“你的猜測很精彩。”
“有兩點可以看得出來破綻。一是那把小刀，二是那段錄音，”蕭警官頓了一下，眼底閃爍著詭譎的光，“錄音隻錄了後麵一段。前麵發生了什麼，根本就沒人知道啊！”
空氣安靜下來，江若清放在衣袋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節拍，現下形勢對她來說十分不利，不過她看起來依然臨危不懼。
“關於警官先生提出來的這兩點破綻……不，不是破綻，我願意稱之為‘問題’。”江若清的語氣放柔了下來，像是在哄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孩，“我解釋一下。”
“首先是那把小刀，我已經解釋過兩遍了，在這也就不浪費時間繼續講了。”
“其次，關於錄音。那時他讓我跟著去他房間看看，我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直到他說出那番話。因此錄音隻錄到了後半段。”
前麵排隊的人逐漸減少，拿到燒餅的人都開心的離去，無人注意到江若清這邊劍拔弩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