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璨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沒有爸爸。”

這完全就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林笙星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

伊璨沒有覺得有什麼。

小時候還會在意，但她長大後就不在意了。

她有媽媽就夠啦。

覺得愧疚，林笙星想爬過來安慰伊璨，然而動作幅度太大，一個沒注意，腳尖碰到了茶幾上放著的玻璃杯。

“哢――”

玻璃摔碎的聲音傳來，伊璨愣了一下，林笙星也僵在了原地。窒息般的寂靜填滿了整間屋子，分針轉動的聲音如她們的心跳般，傳來陣陣有規律的跳動聲。

“對不起，我，我撿起來。”肉眼可見的慌張，林笙星眼眶一下子濕潤起來，眼淚在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

聽到動靜的伊輕冰從廚房出來，看見小小一隻的林笙星蹲在地上要去觸碰玻璃渣，心跳瞬間驟停，那一刻竟是連呼吸都感受不到了――“不要碰！”

伊璨這時候倒是反應快，拉住了林笙星的手，用了很大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我媽媽說過，這種東西很危險的，應該交給大人來處理，你為什麼去碰它？”

伊璨滿眼複雜。

“我不知道，但，但是摔碎了東西姨媽會打我的。”林笙星一急，憋的小臉通紅，眼淚打轉得更狠了，她磕磕巴巴的說，“對不起，伊璨媽媽。”

“嗯。”

彆看伊輕冰表麵上雲清風淡，實際上她最怕這些小哭包刷刷落淚了，缺少情感經驗的她完全不懂得如何哄人。

“杯子而已，摔壞了還可以換。”伊輕冰蹲下，與她平視，順帶拿出紙巾給她擦眼淚。

該怎麼哄孩子？

伊輕冰心中有些犯難，須臾，她做出了個讓一個讓伊璨意想不到的動作。

伊輕冰伸手，擁抱了林笙星。

是的，擁抱！伊璨毛都快炸開了，對林笙星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就連她都沒被媽媽這麼溫暖的抱過，為什麼林笙星一來就能被特殊對待？

啊啊啊！氣死了氣死了！

這到底是誰的媽媽？！

伊璨急得抓耳擾腮，熟悉的電鈴聲話突然響起。

伊璨把電話遞給了伊輕冰。伊輕冰保持著蹲下的動作，任由林笙星抱住她的脖子流眼淚，“喂？”

那邊傳來林叔叔的聲音：“是伊璨媽媽嗎？我已經到咖啡店樓下了。”

“好。”伊輕冰輕撫林笙星的背，“樓下沒鎖，你直接上來二樓就好。”

掛斷了電話，伊輕冰放柔聲音，輕聲道：“你叔叔來接你了。”

“嗯。”林笙星雙手依舊環著伊輕冰的脖子，軟糯糯地應了一聲。

“你先和叔叔回家，然後去洗澡睡覺好麼？”伊輕冰猶豫了一下，抬起手，揉了揉林笙星的小腦袋，“明天還來我這。”

林笙星看了眼伊璨，又害羞地盯著伊輕冰，頗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門鈴應聲響起，伊輕冰透過貓眼確認是林叔叔後，這才放心的開門把林笙星放出去。

大概是來得急，大冷天的，林叔叔反而是流了汗，額頭汗涔涔的，看見伊輕冰開門，憨厚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伊小姐，打擾了。”

兩人寒暄幾句，伊輕冰站在門口，目送林叔叔牽著小小的林笙星下樓，待完全聽不到兩人的聲音，伊輕冰才關上門，重新進了客廳。

不過……

為什麼玻璃打碎了，這個小孩的第一反應是害怕呢？

“姨媽會打我的。”――林笙星帶著哭腔的嗓音忽然在腦中響起。

一件被忽略的事實突然浮上水麵，伊輕冰心中逐漸明了。

林笙星的父母呢？

——

“明日早晨到傍晚，Z市、S市有雨夾雪或小到中雪……”

途沿街道，主持人標準的腔調隔著帽子傳入江若清耳裡。

她側過腦袋去看天氣預報，黑色帽子藏住了她的雙眸，隻露出白皙的鼻尖，一雙殷紅的雙唇緊抿著。

江若清的穿著與上午完全相同，隻不過在外麵多套了件帶有帽子的黑色外套罷了。

“汪汪汪！”

忽地，一隻土黃色的小狗突然朝她狂吠起來，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矚目於此，江若清頓了一下，低頭看著這隻小狗。

它呲著牙朝江若清不斷發出警告的犬吠，警惕的眼神讓江若清回想起了伊璨，第一次見麵時，伊璨對她便是這般警惕。

這個點，伊璨她們應該睡著了吧？

江若清緊抿著的紅唇微微勾起一絲弧度，隨即蹲下，想要伸手觸摸眼前這隻警惕的小狗。

“汪！”

小狗又吠叫一聲，躲開了她的手後，竟快速跑開了。

陣陣冰涼在指尖暈染開，江若清愣愣地盯著指尖，眸中似乎有不解。

半晌，她收回了手，站了起來。

差點忘了，不管是小孩還是小動物都厭惡她。伊璨如此，那隻小狗亦是如此。

“清，我已經到達目的地。”

耳機傳來聲音。

街上的人群繼續湧動，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絮的往前走。江若清望著前方雪地上小狗留下的梅花腳印，抿了抿唇。

仿佛無休無儘，腳印一眼望不到頭。

片刻，江若清伸手撫上耳機，絲絲白色霧氣從嘴裡不斷地吐出，飄向上空為黑色的夜留下一抹白。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