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走廊響起匆忙的腳步聲，病房大門被人推開，屋內的溫暖被突如其來的風吹散。

江若清抬頭，與伊輕冰對上視線，清楚地發現她眼中的慌亂，在看見安然無恙的伊璨後重歸平靜。

伊輕冰緩了緩，壓低聲音：“伊璨現在怎麼樣？”

“她睡著了，護士剛給她打了退燒針。”江若清伸手替伊璨撩開額前細碎的頭發。

伊輕冰走到伊璨床前，將被子蓋好，不解：“好端端的，怎麼發燒了？”

江若清的視線落到外麵的窗戶上，示意道：“她們出門沒帶傘，被雪淋濕了。”

伊輕冰隨著她的視線轉頭，望見窗戶外的雪花飛舞。

聽到伊璨進醫院的消息，她匆匆忙忙就坐車過來了，壓根就沒注意到其他事。

原來雪下得這麼大。

“咦，輕冰來得這麼快？”

門再次被推開，蘇卿卿抱著盒飯走進來，身後跟著抱林笙星的殷夜。

“怕你們餓了，我下樓去店裡買了盒飯。”蘇卿卿把盒飯放在桌上，轉身拉著殷夜又要下樓，“我們先走咯，這裡還有一隻小可愛等我們送回家呢。”

林笙星抱著殷夜的脖子，一直在眼巴巴看著熟睡中的伊璨。

畢竟還有個小孩需要回去，兩人也沒挽留，揮手以示告彆。

走廊外傳來殷夜不解的聲音：“來了這麼一會就走，你剛剛怎麼不讓我帶著孩子在樓下等你？”

蘇卿卿：“隻有我爬上爬下太不爽了。看見你抱著孩子和我一起爬，我心裡舒暢多了。”

殷夜：“……我不舒暢。”

蘇卿卿笑了：“那就忍著。”

“……”

兩人的聲音漸漸變小。

江若清拎著盒飯，對伊輕冰道：“我們出去吃，讓伊璨休息會吧。”

伊輕冰點頭。

江若清是最後走出去的。走前她將燈關上，順帶輕輕把門關好。

在門即將關閉時，她抬眸望了眼伊璨，耳邊響起她暈前最後一聲呢喃——“……那時媽媽多害怕你知道嗎？”

害怕？

那時是什麼時候？伊輕冰在害怕些什麼？在自己來之前咖啡店裡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種種疑問似一根刺紮在心頭，現下唯有伊輕冰能夠解答這些疑問，也唯有她才能把江若清心裡那根愛好奇的刺拔掉。

醫院裡人滿為患，各種突發事件驟然發生。吵雜的環境裡她們誰也沒說話，兩人都顯得很心不在焉的樣子。

“伊璨是被一個牽著德牧的小男孩堵在小巷子裡的。”

伊輕冰還在走神，驀地聽見江若清的聲音，她回過神，將吃完的盒飯收拾好，看著她靜待下文。

“伊璨很勇敢，她一直在保護另外一個女孩。”

那會，江若清忙碌完，路過那一塊時聽到了伊璨的叫喊聲。

身體本能的選擇繞路，她走到另一端翻牆上去，發現預想中的種種危險沒有出現，出現的隻是一個小男孩牽著德牧恐嚇她們。

江若清垂眸，繼續道：“我想著跳下來幫忙，沒想到反而……”

似乎想起什麼，從方才就冷著臉的伊輕冰眉頭舒展，她微微彎唇，淺笑道：“蘇卿卿打電話和我說過你的‘戰績’。”

江若清：？

“先是一通電話打到了咖啡店，電話那邊的人罵蘇卿卿，說自家孩子和兩隻德牧被你們嚇得一到家就暈了。”

江若清難以置信：“狗也暈了？”

“是。然後是林笙星衝回來，抱著蘇卿卿嚎啕大哭，她說有個凶阿姨把伊璨嚇得哭暈了過去。”

凶阿姨江若清：“啊？”

“蘇卿卿表示，你目前為止已成功完成了三殺。”伊輕冰頓了頓，“加上兩隻小狗的話，其實是五殺。”

江若清扯了扯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也沒那麼恐怖……”

許是她這副窘迫的模樣逗笑了伊輕冰，伊輕冰沒忍住彎眸笑了出來。

似寒冰遇上驕陽，她周身冰冷的氣度融了下去，變得親切。而江若清凝望著她，滿眸皆被驚豔占據。

彼此間的距離被這驚豔的一笑拉近，在親切感的縱容下，先前那根名為好奇的刺又開始躍躍欲試。

就算再怎麼壓下那股莫名的心悸，也藏不住對她的好奇。

一手撐在長椅上，江若清傾身湊到她麵前，望著她，“伊小姐大概也知道，我和伊璨的關係很惡劣。”

伊輕冰抬眸，回望她。

“在她暈過去前，她提到了‘那時媽媽很害怕’，”江若清眼神堅定，“我可以問一下，之前是有發生過什麼事麼？”

病房外的燈光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罷工，讓世界陷入黑暗。

像是被摁住了暫停鍵，周圍的嘈雜聲忽然消失殆儘，江若清就這樣用眼神描摹著伊輕冰，視線逐漸往下。

她鮮少有能這般靠近伊輕冰的時候，湊近了才發覺她那雙睫毛長而翹，五官精致得不像話，尤其是那雙紅唇。

“你們……”

麵前的紅唇動了動，江若清抬眸盯回她的眼睛，心不合時宜的上下亂竄起來。

怪了，自己是在緊張嗎？

極少有緊張感的江若清強行壓下莫名的心悸，讓自己冷靜起來。

伊輕冰也沒吊她胃口，嚴陣以待，神情認真且嚴肅，仿佛在問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