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醜時。

月明星稀，黑雲密布。一輛小轎車均速前行，車燈劃破黑暗，照亮前方的雪路。

主駕駛位上的蕭知遠拿起飲料，仰頭猛罐一口保持精神。

餘光瞥見副駕駛位閉目養神的伊輕冰，他壓低聲音喊道：“喂～你睡了嗎？”

伊輕冰雙手抱胸，微微蹙眉，仍舊閉著眼：“沒。”

“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我怕一會叫不醒你。”蕭知遠駕駛著汽車轉彎，“你覺不覺得，現在這個場景，很像那種恐怖電影開頭，非要去鬼屋探險的作死小情侶。”

伊輕冰睜開眼睛，扭頭看向車窗外，“不覺得。”

“為什麼？”

“首先，我們不是情侶。其次，我們是去隔壁市的兒童福利院，並非鬼屋。”

蕭知遠“切”了一聲，不屑道：“瞧您這話說的，放心好了，我有喜歡的人，看不上您。”

“哦。”

伊輕冰麵不改色：“我也有。並且我還不至於眼瞎到看上你。”

“嗬嗬，不信，你就是眼瞎。”蕭知遠翻了個白眼，“不眼瞎能看上江若清嗎？”

伊輕冰動作一頓，轉頭看著他：“你覺得我喜歡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行吧？”瞥見伊輕冰微怔的神色，蕭知遠輕咳一聲，“咳，沒事不就是碰上個渣女把你心騙走還把孩子拐了，咳咳沒關係不就是失戀然後暗戀對象還跑了嗎……”

這些話越說就越紮人心窩，蕭知遠汗流浹背了，他絞儘腦汁，強行誇讚了一句：“……至少你現在醒悟了，說明你還不算太愚蠢。”

伊輕冰沒理他，而是陷入了沉思。

原來……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

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江若清，卻唯獨江若清本人不知情似的。

不，不對，江若清應該知情。

那天，喝醉，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強勢地抓住江若清的衣領，索吻……

“你，你不會被我說得羞愧要哭了吧？”蕭知遠小心翼翼地看她，“怎麼還臉紅了？”

從他視角看去，伊輕冰麵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臉頰和雙耳卻爆紅了。

“看路。”

丟下這句話，伊輕冰又轉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掩飾自己的異樣。

嘶。

想起來好羞恥。

*

半小時後，蕭知遠一腳踩下刹車。

飛速地鬆開安全帶，他抓起車後座的背包就翻身下車，來到了副駕駛位旁。

蕭知遠敲了敲車窗提醒伊輕冰道：“把車停在這隱蔽些，接下來的路我們走過去。”

風雪極大，剛下車那一瞬間伊輕冰就凍的一哆嗦，所幸走前戴了帽子和口罩可以禦寒。

倆人踩著積雪，頂著風雪前行，須臾，兒童福利院的標識出現在眼前。

大門兩側圍著高高的鐵絲圍欄，“Z市兒童福利院”的塗鴉小字在黑夜顯得格外陰森，在蕭知遠開啟手電筒後恐怖程度更甚。

伊輕冰抬頭看了眼，問道：“有監控，我們怎麼進去？”

“放心，我前幾天進去踩點過，知道哪些地方有監控。”蕭知遠左右觀察環境，“對了，比起這個，我不知道有一點你接不接受。”

“什麼？”

蕭知遠領著她到一處草叢，扒開草堆，露出狗洞：“願不願意爬？”

伊輕冰：“……爬。”

弄得一身土灰，倆人狼狽地闖入福利院。

蕭知遠扔給伊輕冰一個手電筒，囑咐伊輕冰跟緊自己，自己率先走在前頭。

伊輕冰跟在他身後，壓低嗓音詢問：“現在去哪？”

“檔案室。”

像這種不正規的福利院，肯定會做假賬，隻要找到假賬，就能把這個福利院一鍋端。

“前麵走廊拐角那有監控，我們從廁所爬窗繞過去。”

拉著伊輕冰跑到廁所門前，蕭知遠突然停下，嚴肅道：“等等。”

伊輕冰精神緊繃：“怎麼？”

蕭知遠害羞：“突然想起，帶你進男廁所不太好，但是我又不好意思進女廁所啊……”

“……”伊輕冰血壓都升高了，“大事麵前無男女，快走。”

“好的。”蕭知遠轉身，手電筒的光芒落到男廁裡，平日看倒還沒什麼，到了深夜卻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伊輕冰隨他一起走進男廁，手腕一轉，幽幽燈光落到第一間廁所。

“啊！”

蕭知遠突然低聲一喊。

伊輕冰立即警戒起來：“發生了什麼？”

蕭知遠麵色凝重：“我想上廁所，結果一看這第三間廁所裡全是新鮮的排泄物，究竟是何方妖孽產出如此大的份量？”

“……”

伊輕冰咬牙，握緊了拳頭：“你再一驚一乍試試？”

*

一路翻窗過監控，倆人如願以償地來到檔案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