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長風一吹,窗外的樹葉不由自主地搖晃,走廊處隻留下兩道剪影。
江衍皙白的臉上覆了一層漆黑的魅影,眸中閃過一絲幽光,雙眸深邃銳利,如劍,刺穿人的心臟。
江衍甩開他的手腕:“你究竟想怎麼樣?”蘇景對上一雙審視犯人的目光。
“想怎麼樣?你猜啊,我不說你不也知道。”江衍想走,蘇景迅速擋在他麵前,給他視線裡整了個密不通風。
蘇景單手撐在壁上,瞳孔深處閃著寒光,用一種看獵物般的眼神死死釘在對方臉上。
江衍略是怒火中燒,沒給他機會再開口,聲音壓沉道:“知道什麼?我不知道也更不想知道。”
一年,持續了一年,蘇景整整糾纏了他一年,江衍那一年被纏得無處可躲,走投無路,如一條鐵鎖,捆綁著自己,明明北京城那麼大,可他能去哪?或許說無處可去,也無處可躲。
知道什麼,他隻知道自己的大腦徹底被蘇景攪亂,渾然不知,他的視線變得扭曲,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一串亂碼呼嘯而來,破碎的時空吞沒了他的意識,站在原地停留了好半晌。
“我隻希望你彆來纏著我,你好好做你的蘇大少爺,彆他媽來跟我玩角色扮演,你在這是什麼角色?難不成是主角嗎?請您把你腦子裡麵惡心的想法抹掉。”
尾調那“請您”這兩個字略微刻意加重,眉間透露著幾分不耐煩,似乎再說我們隻是路人。
蘇景略是一愣:“什麼?”
“您真是聽不明白,”江衍用鼻子歎了口氣,突然給蘇景放了個冷箭,理所當然道,“北京城那麼大,何必呢?你做你的蘇家大少爺,不好嗎?何必來糾纏我,一年了,放過我行不行。”
江衍扣著掌心的手不由握緊,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幾口唾沫。
窗外的警笛震天,紅藍交錯的光透過窗欞照射在他的身上,光芒四射,若隱若現。他差點掉入一隻野獸的陷阱之中,他的腦海裡隻反複回響一句話,絕對不能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對,不能落到他手下。
警笛聲由遠而至,被東風卷起,一呼而散,漸漸消失在遠方。
江衍深吸一口氣:“你他媽知道我那一年怎麼過的嗎?你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會爆發,我害怕!至今那一年瘋傳我們的照片如今還不知在誰的電腦上,一發出來後果你知道嗎?你他媽能不能放過我啊?”
所有的怨氣如同一場暴風雨投落在蘇景身上,又呼然被一陣暴漲的烈火澆愁。
“……” 蘇景被他的氣勢震撼住,愣許多才開口:“我……不知道,難道我對你不好嗎?你還是想說我們根本不是同一路人,蘇家欠你什麼啊?”他的臉上麵無表情,聲音略發沉,絲毫察覺不到內心的波瀾。
欠什麼?
江衍嘴唇微顫,不禁不由咬緊嘴唇,無數個念頭在大腦裡衝撞,糾纏不清,大腦迷茫一片,視野中隻有一場車禍無限扭曲,模糊不清。
江衍怒視他一字一頓道:“趙薇欠我媽一輩子!”他無法平息自己,隻有陣陣徘徊不定的呼吸聲。
回憶仿佛被電擊了一下,一切時光倒轉,往事曆曆在目,那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畫麵,江衍隱隱約約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車禍、趙薇,而他看到卻什麼都幫不到的旁觀者,如同墜落萬丈高的深淵。
極力追憶過去,稍一不留神,就又回到了現實。
蘇景被“趙薇”這兩個字嚇了一跳,沒由來一陣慌張,他深吸了口氣:“江衍你聽我說,你媽的死和我半點關係,我們好好相處不好嗎?”
“怎麼相處?”江衍咬牙道:“你讓我和一個仇家的人相處,你媽害死我媽你聽明白嗎?”
蘇景萬萬沒想到江衍的反應如此的大,當場愣住,不知所措地看著江衍。
“明白。”
江衍控製了情緒,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他閉上眼,心裡如同荒漠般蒼茫。
“京城這麼大,哪裡我都走投無路,我都快被你折磨整整一年了!我都快要瘋了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擺脫你跑到國外去,你依舊抓著我不放,你他媽究竟想乾什麼才能放過我!”說完倒吸一口涼氣,邁著堅定的步伐徑直越過他的身軀,擦邊而過。
肩頭相撞的那一刻,蘇景突然感到一陣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隻留下那幾串話,他耳旁重複回響著那句話“你他媽究竟想乾嘛才能放過我”。
蘇景迅速抓住他的手腕:“江衍!”
啪!
一個巴掌猛地甩在臉上,蘇景被一巴掌打愣,這一巴掌仿佛清醒了幾分,蘇景皙白的臉上瞬間通紅起來。
“這一巴掌我讓你清醒清醒,你他媽最好清楚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江衍的聲音刻意壓低,這不僅僅是讓他清醒也是對他的警告。
蘇景不自覺握緊拳頭,他萬萬沒想到江衍會打他,空氣忽然都凝固了,身體無法動彈。
江衍嫌再待一秒都多,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外邊走去,走廊處隻剩下漸漸消失的背影。
蘇景看著那道離去的背影,五指緊抓牆壁,垂著頭:“媽的。”手指擦拭著嘴角,聲音微顫,帶著一絲怒氣。
八月的長假熱氣已經升上了高峰,江衍手搭方向盤,綠燈亮起川流不息的車流緩緩向前行駛,藍牙耳機中傳來餘小北的聲音:“報告……監控看了是看了感覺沒啥異常,等會我轉發給你吧,不過還是等屍檢報告出來再說吧,這個長假就應該好好休息一波。”
江衍問:“好,那昨天我爸沒說什麼吧?”
對麵思索片刻,不知嘴裡的話是真是假,字流利地往外蹦道:“沒說什麼,就說你在外麵要照顧好身體,彆十二個小時都在工作,要是不舒服就回家。”
江衍略怔愣一陣,給他整了一個張口結舌,不假思索道:“其實它根本沒給你打電話吧,他每天忙裡忙外哪有時間顧上我,最少也就顧得上許何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