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陽光將塑膠跑道曬得散發出難聞的味道,炎熱的夏季讓體育課更加難熬。
林蘋和謝蘩到操場的時候剛好上課,她們倆也就自然地加入了隊列。全班排成兩列,繞著操場慢跑兩圈。謝蘩和林蘋並肩在隊尾跑著,林蘋慢慢地跑著,謝蘩時不時回頭拉她一把,林蘋感到身體輕飄飄的,漸漸地感覺自己頭暈腦脹,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接著,眼前一黑,暈倒了過去。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兩天晚上她幾乎沒睡,每天晚上都在想家裡那一堆破事,感覺難受就寫題來發泄,所以能看到她書桌下有一大堆試卷,上麵的筆跡潦草,多處都有塗改,不看答案完全看不出這是年級第一寫的試卷。這兩天晚上她不是寫試卷,就是聽歌,有時會打開窗戶吹一吹風,看一看外麵繁華的都市,再走回床邊,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一睡著就做噩夢,所以基本上都沒睡。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隻覺得自己腳下一空,摔倒在地上。
她的眼前浮現出一幅幅畫麵。她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在自己麵前哭得崩潰,被彆人罵女瘋子,自己走上前去,想去幫自己母親說話,卻被彆人踩在鞋底下,被嘲笑,辱罵。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母親離自己而去,卻無能為力。她伸出手想挽留母親,可怎麼也抓不到,她就朝著黑暗一直奔跑,一直跑,一直跑……眼看就要抓住了,眼前的母親卻化成灰燼了。她再也抓不住了。坐在地上無助地抽泣起來,她感覺有一瞬,母親似乎來過。
謝蘩看到林蘋摔倒在地上,連忙上去扶,她把林蘋抱在懷裡,看見林蘋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眼尾還殘留著淚水。謝蘩用手摸了摸林蘋的額頭,很燙。謝蘩看著林蘋眼底不知不覺生出的黑眼圈,又把她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撫摸那纖瘦的後背,淚水默默地流了下來。
她站了起來,用袖口隨意地擦了擦眼淚,抱起林蘋就往醫務室跑。林蘋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了謝蘩。謝蘩在奔跑中無意地看到了林蘋睜開的雙眼,然後笑了笑對她說:“沒事了,快到了,你再眯會兒吧,沒事了。”林蘋微微地笑了笑,又把眼睛閉上了。謝蘩畢竟是個女的,從操場到醫務室並不進,她體育再怎麼好還是會,再說了,還要抱著一個人上三層樓梯,她把林蘋送到醫務室的時候已經累得不行了。
醫務室的老師給林蘋測了體溫,38.7度。老師對氣喘籲籲的謝蘩說:“等會兒你給她的家長打個電話,讓他們把這位同學帶回家,去醫院看吧。”謝蘩走進醫務室,看著林蘋,沒有說話。她知道林蘋和家裡關係很不好,就問了她一句:“要和他們說嗎?”林蘋虛弱地搖了搖頭,然後沙啞地回答道:“彆告訴他們,不要……”謝蘩看向窗外,說:“行,等會兒我去白老師哪兒請個假,你去我家吧,我陪著你。”她又把視線落到林蘋的臉上說:“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拿東西。”說完,就走了出去。
謝蘩跑到白荇那去請了個假,又跑到班級裡收拾好了書,再急急忙忙地跑到宿舍裡隨便整理了一點東西,就直直地朝醫務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