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葉痛苦地順著藺琰手上的力道仰起纖長脖頸,與此同時,身體裡那股怪異的感覺卻又越發明顯,就連周身的感官都好像被一瞬放大了,沈玉葉甚至能清晰地,一點一點地感受到,藺琰發粗的指節貼在他皮膚上的所有觸感。
沈玉葉拚命咬緊下唇,才不至於出聲。
上次被德成摸臉,以及被李慎玄抓住手時,他都有過類似的感受。
沈玉葉不確定藺琰是否察覺到了自己的異狀,總之,藺琰在思索了片刻之後決定相信華賴,鬆開對他的桎梏,隻是在換衣服時,多看了他幾眼。
沈玉葉雙手發軟,目光滯滯地盯著地上那件華賴拋來的護衛服,半晌沒有動作。
“小啞巴,換衣服。我們得先離開這裡。”
藺琰耳力好,聽到遠處堂外那邊已隱隱傳來了聲響,便知二皇子的人應是快要搜查到這裡了。
沈玉葉重重地打了一個激靈,防備地指了指廟堂外,正背向他們在等候的華賴。
華賴是都輿衛長使。
而前世,沈玉葉就是死在都輿衛手中的。
他不知究竟是德成下了死令,還是那都輿衛長使華賴的授意。
總之那時,端王府滿門被擒,他叛逃東宮,投靠反賊李慎玄,卻反被李慎玄侮辱一段時間後,重新送回了東宮。
於情於理,德成都不會再留下他這個叛徒。
於是,接應他的都輿衛,在行至梁界城外後,便捆住他的手腳,扔下了山崖活活摔死。
他不可能不害怕華賴的。
“你彆怕。”
藺琰放緩了聲音道,“方才我隻當你和那人是一夥的,所以才會對你出手。若是我沒猜錯,他應是都輿衛的人吧。”
沈玉葉沒想到藺琰居也認得都輿衛,猛地抬頭望向藺琰。
藺琰卻依舊神情平靜,“我認得他們的令牌,初來燕都覲見大周的皇帝和太子時我看到過幾次。他們應該不會幫孟宸的,你不也想逃出太學嗎?總之,這是個機會。聽我的,換上這身衣服,跟我一起。”
藺琰聲音很低,卻自有種不容人抗拒之勢,“我保你無事。”
其實沈玉葉也明白,藺琰想帶他一起逃無非就是想多他這個威脅在手罷了,他也自知在這種情形下,自己是沒得選擇的,於是隻好低頭套上那身都輿衛的勁服,隻動作卻不大利索,手指試了幾下都係不好紮帶。
藺琰看不過眼,上前為他係好。
沈玉葉的手本還在胡亂扯著那帶子,猝不及防地觸到了少年粗糲的手掌,又如被火燙著了般,飛快地縮回垂著,呆呆站在原地。
沈玉葉腰細。
他比藺琰年長兩歲,身子卻要更纖瘦,藺琰也瘦,可骨架卻更大,個頭也比沈玉葉高,不肖幾年,怕是就會比他生得要高大得多。
沈玉葉無端想起前世最後一次見到藺琰,便是如此。
是睥睨天下的年輕王者,亦是英姿勃發的俊朗兒郎。
許是藺琰在給他係紮帶時手無意間碰到了他的腰身,即便是隔著幾層厚厚的布料,沈玉葉仍舊忍不住地在胡思亂想,就快要壓不住體內那股躁動的奇怪感覺了。
和前世被德成囚禁東宮後那些噩夢般的日日夜夜,一模一樣。
“好了。”
藺琰低眼,正看到沈玉葉呼吸發促,亦匆匆鬆手,又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們中原人倒是嬌生慣養的,平日裡就連穿個衣服都要人貼身伺候,就你的貼身小廝,總跟著你的那個,他是不是也要常給你換衣服的?”
沈玉葉沒想到藺琰居然也知道鬆覺的存在,一時有些愕然。
“罷了,當我多嘴。”
藺琰見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抓起令牌,又將另一枚令牌拋給沈玉葉,“彆發呆了,我們該走了。”
*
在華賴的帶領下,藺琰和沈玉葉果然順利出了蓮因寺。
大周有專令,都輿衛辦公事,一可不遵法,二可不屈規,普天之下,隻聽從太子和聖上調遣,因此,二皇子的人自是不敢攔。
沈玉葉卻心事重重。
他一麵想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麵又在想都輿衛既今日來蓮因寺,必是有所緣由,他們來此究竟為何,或者說是為誰人而來呢?梁王?太後?或是其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