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掉進同一條河裡後好像結下孽緣,自那天之後,我時不時會在倒黴事情發生時被他撞見。時間久了我都在懷疑我身上的黴運是不是很喜歡這位少年,不然怎麼老喜歡讓我賴上他。
比如說本想報答他去請他吃冰激淩,卻不小心腳一滑把剛剛做好的冰激弄在了襯衫上。我表情都已經麻木了,做不出驚慌失措的反應,反倒是虎杖一臉【糟糕了開始了緊急救援!】的表情,手忙腳亂地給我遞手帕。
在我看來,他善良的內心和過於淺顯易懂的癖好合在一起時的表現太過可愛了,他本人卻很慚愧,覺得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太直白怕嚇到我。
“這有什麼。”我坦然道,“看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人之常情,況且我也喜歡大的。雖然對自己的生活來說有點困擾,但放在彆人身上很吸引人呢。”
虎杖脫外套的動作一頓:“我理解是能理解...但是啊...”
他虛弱道:“你應該記得...我是男孩子吧?不要在我麵前這麼坦然說這些啦...”
語畢,他將外套遞了過來,自己一臉困擾地捂著臉坐在長椅上,要多深沉有多深沉,仿佛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
我墊了墊肩,順從地披上了外套遮住了胸口的汙漬。
“要這麼說的話我才很困擾。”我靠著他的身邊坐下,“虎杖,為什麼要擔心我?要對我這麼好呢?我可沒有什麼東西能給你哦。”
“我不是因為想得到什麼才做這種事的啊!”虎杖抬起臉,有些幽怨:“怎麼可能放著你這樣不管啦,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這個時候幫助你不是應該的嗎?”
“所以為什麼要和我做朋友呢?”我執拗地盯著他,“和我做朋友根本沒辦法快樂起來吧?誰會喜歡一個朋友老是給自己添麻煩的。”
“不是這樣的...”虎杖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不會解的數學題一樣,糾結地蹙眉,“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啊?如果看到需要幫助的人就在眼前,要我視而不見的話我做不到。”
“選擇去幫助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初衷隻是為了幫你,我想得到的結果就是你脫離困擾你的事情了,而不是要得到你的報恩。”
“硬要說什麼的話...”
他認真地注視著我的臉,略帶難為情地移開了一下視線,最後還是直視著我露出了一個燦爛到快要把人灼傷的笑容。
“我想要看你笑起來的樣子...這樣的目的也可以嗎?”
“......”
世界上怎麼可以真的有這種人啊?
我才不要就這樣認輸呢。
“我不是每次都有對你笑嗎?”我慢悠悠地拖長著音回答著。
“也、也不是這樣!當然這種笑容我也不討厭!隻是!想看到更——更加發自內心??更放鬆一點??啊啊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總之就是想你開心一點嘛!”
哈哈。
他明明也不是什麼能說會道的家夥啊,怎麼就說得我忍不住照他說的話做了呢?
“虎杖。”我輕聲喚著他的名字,如他所願地笑了起來。
“謝謝你。”
“......嗯!!”
8.
我不討厭他在得意時笑臉。
好像一個小孩在做暑假的觀察日記,任勞任怨栽培的種子終於發芽茁壯成長了,為此激動不已還有些洋洋得意。
把自己比作被澆灌的植物有點怪。我能明顯感受到他很想用自己的行動來影響我的行為,至少在讓我注意男女有彆和保護自身上很明顯,看起來就像一個護崽的肉食動物。
雖然知道他是獨生子,但他一直以來熟練的照顧讓我忍不住恍惚,最後知道自己其實比他大一歲時我的表情很是扭曲。而在我以自己年齡比他大拒絕聽他的嘮叨時,他居然在這種時候才擺出了年下的氣質,瞪大雙眼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無聲譴責我。
其實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乖寶寶、也是有點壞心眼的吧?
我逐漸適應了他日漸熟練的救場。雖然因為不同班,在學校裡麵相處的時間比較少,但總是被抓去各種社團幫忙的虎杖會抽空約我在天台一起吃午飯。
某天的午休,在看著手機的時候笑容滿麵的我被他戳了戳肩膀。
“在看什麼?”他好奇地問我。
“青梅竹馬的訊息。”我得意地眯了眯眼睛,“她說她當上社團的部長了。”
“...哦!”原本在聽見前一句時皺了下眉的虎杖,在聽到後一句時重新變得開朗起來:“那很厲害啊!原來你有青梅竹馬啊?在北海道嗎?”
“是啊...”被他這樣一說,我陷入了回憶的漩渦裡,“看來那個附身符有點用嘛...”
“護身符?”
“我沒有跟你講過...?”
他搖了搖頭,我邊收拾著便當盒,邊說道:“來這邊之前啊...我把重要的護身符托付給了她,因為在離開前她家裡出了點事,又不湊巧的是和她關係好的我又要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回去。”
“算是做一個念想吧,就送給她了。啊、話說好像真的有用哦,她後來慢慢振作起來了。”
我回憶著她給我傳的訊息,不禁喃喃道:“看來運氣也是會等價交換的啊...有付出就會有得到...”
“嗯?”虎杖疑惑地問道,“什麼等價交換?”
“額、怎麼說呢...”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巴,“隻是我的猜測而已...好像我沒了那個護身符之後才開始變得倒黴起來的...然後她好像變順利起來了。”
“什麼?!”他看起來很震驚,抓著我的肩膀搖晃著,“那你為什麼不去要回來——啊、啊...”
我被他晃得發暈,他卻在我出聲製止之前停住了動作,用複雜的表情看著我。
“...不會難受嗎?”他問道。
“還好吧。”我摸了摸臉,“虎杖的話,能懂吧?”
“就是因為能懂,所以才會這樣問啊...”
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有些聽不清:“就是因為你太溫柔了,我才...”
我為了聽清他的話附耳過去,他嘟囔了一聲,伸手把我的臉推開。
“我說,那我們得努力去交換運氣回來!”
“這得怎麼做啊...”
“唔、比如說去做義工??”
“你確定孩子們不會被我嚇跑嗎——?”
“孩子們絕對會對著你笑起來的!”
“喂。”
9.
就在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直平靜地過下去時,異變悄悄靠近了。
國三的暑假,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原本總會掛斷的我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對麵的沉默長達十秒,在我忍不住想掛斷的前一刻,我才聽見虎杖的聲音傳來。
他的聲音微澀,短促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忐忑不安地應了一聲,問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