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嬋搖頭,也不是不自在,她本就很少出門,現在又整日暈沉,在哪其實並沒有太多區彆,她隻是怕平陽公主回去了找不著人。
“母親那邊我去說,況且她人還在宮中。”
李輕嬋吐血那日直接暈了過去,自然也就不知道平陽公主大發雷霆,命人將方念抓起來關了三日。
還是榮裕郡主求去了宮中,太後發話了,才將人弄出來。
但平陽公主怒氣不僅未消,反而更盛,揚言要剁了方念那喜好推人的手。
這事鬨得沸沸揚揚,李輕嬋昏迷那幾日,方家人來了數次請鐘慕期出麵勸勸平陽公主,全都被拒之門外。
李輕嬋剛醒過來,就被鐘慕期連夜帶到刑獄司,到現在除了自己府中的人,誰都以為她還在昏迷。
李輕嬋知道的不多,但也能猜到平陽公主是因為她的事情震怒,心裡十分愧疚。
踟躕了會兒,她暗暗吸了幾口氣,故作輕鬆道:“算了吧,歸根結底還是我自己身子不好,與方念沒什麼關係,讓姨母彆生氣了,回來吧。”
鐘慕期眉梢微動,“你說真的?她那麼說你娘,你也不氣了?”
李輕嬋眼神飄忽,張口欲言,違心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去,最終泄氣地垂下腦袋,沉悶道:“我自己生氣就好了。”
“你自己生悶氣,不需要彆人幫你,是這個意思?”
李輕嬋聽他聲音低沉下來,沒多想,因為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平陽公主都與馮嫻鬨翻了,現在還願意幫著自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再多的,李輕嬋怕還不起。
屋內氣氛低壓壓的,讓她不敢大聲說話,小聲道:“我先記著,以後自己出氣。”
“多久以後?”鐘慕期語氣平淡的不帶任何情緒。
李輕嬋沒說話了,以後身處何處她都不確定,哪能有法子出氣?
鐘慕期眉眼冷下來,想著她先前的病情,麵無表情地恐嚇道:“你願意自己生悶氣,就隨你吧。隻是你這病易受情緒影響,心裡沉悶久了就會吐血,然後昏迷,接著四肢不靈光,從指尖開始潰爛,就跟孟梯那樣……但人不會死,隻能親眼看著自己的身軀慢慢爛掉。”
“啊?”李輕嬋懵了,眨著琥珀色的眼眸發出疑問的聲音。
“你自己想想,上次吐血是不是因為生氣?吐血後昏迷了幾日?醒來後是不是常常手腳冰冷?”
鐘慕期這麼問著,直直注視著李輕嬋的雙眸,步步逼近。
壓迫氣息撲麵而來,李輕嬋被逼得退後半步,順著他的話回憶了下,神色驚詫,慌張起來。
“你再想想,是不是時常突然就散了勁?今日昏睡時間是不是比昨日久?醒來後有沒有手腳無力?”他說的句句屬實,李輕嬋被嚇得又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驚恐地睜大了眼。
鐘慕期俯下身,雙臂撐在她兩側,神色冷峻,接著道:“先前不想你害怕,我沒讓孟梯與你說實話,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直接與你說了。”
“你手腳無力且冰冷,是四肢腐爛的征兆。若是真的不想我與我母親多管閒事,那就隨你吧。我隻問你,等你全身潰爛後,想用什麼棺材斂屍?是葬在京城荒地,還是運回姑蘇?”
“我、我不想死!”李輕嬋眼中蘊起了水霧,打著哆嗦抓住鐘慕期的手臂,淒聲道,“我不想死,表哥,你幫我!”
鐘慕期掰開她細白冰涼的手指,起身退開,冷漠道:“幫你什麼?”
“幫我出氣!”李輕嬋驚駭萬分,實在是那死法太嚇人了,全身都爛掉了,就是到了陰曹地府,她娘也認不出她了!
慌慌張張站起來,動作急了,眩暈了一瞬,雖然很快恢複過來,但李輕嬋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不適。
哭哭啼啼去拉鐘慕期胳膊,更是覺得手腳也不靈活了,似乎已經開始失去知覺。
“表哥,你和姨母幫我出氣!方念她罵我娘,她不講理還推我……”李輕嬋雙手攀著他胳臂,眼淚簌簌落下,“我心裡難受,表哥……我心口好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