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沒有資格教導鐘慕期,但到底占著父親的身份,偶爾也敢對著鐘慕期耍耍做父親的威嚴,卻從不敢武逆平陽公主的意思。
他與平陽公主說李輕嬋帶來的那封信他沒看就撕了,的確是說謊。若是被平陽公主知道了,說不準這好不容易守著的爵位頃刻就要易主。
鐘遠函白著張臉說不出話來,但此時鐘慕期並未與他計較這個,隻是漠然地問:“信裡說了什麼?”
久不見鐘遠函說話,他敲了敲桌子,意有所指道:“不說也沒關係,但若是我自己查出了什麼,父親您知道我的。”
鐘遠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終憤憤道:“信是馮意寫的,請公主找人給李輕嬋看病,又問你如今可娶了親?雖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是想要你娶了那病秧子的意思!”
他雖落了下乘,仍不肯低頭,怕鐘慕期反駁回來,急忙色厲內荏道:“這門親事當年本就是說著玩的,我不會答應!你祖母也不會答應!”
“那就不答應吧。”鐘慕期隨意道。
鐘遠函怔了一下,然後喜極,忙道:“你也不想娶她的是吧?我就知道,都是公主任性……”
“父親想多了。”鐘慕期打斷了他,“她既是為我來京的,又與我有婚約,我為什麼不娶?”
“你……”鐘遠函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怒道,“她都快死了,一個沒娘的短命……”
“再讓我聽見父親說她一句不好,我就砍了鐘平漣一隻手。若是阿嬋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保證鐘平漣再也見不到天日。”
“你敢!”鐘遠函慌亂起來,見他起身想要離開,急忙上前攔住。
然而胳膊剛伸過去,就被他在手肘處輕輕敲了一下,劇痛從手臂傳開,鐘遠函霎時間白了臉。
動手的人若無其事地抻了下袖口,淡然道:“父親請回吧,月底祖母壽辰,兒子回府住幾日,會好好與府中弟兄相處。”
鐘遠函臉色更難看。
鐘慕期卻不管他如何憤怒,徑直回了後院。
李輕嬋仍在睡著,他在床邊坐下,盯著那熟睡的嬌靨看了會兒,緩緩伸出了手,懸在空中停頓一下,輕輕覆上了那姣好的麵頰。
入手細嫩柔滑,帶著溫熱的感覺。
他拇指在那麵頰上摩挲著,感受著指腹傳來的溫軟,然後俯下身去,慢慢靠近,直到與她鼻尖相貼。
兩人離得很近,鐘慕期就這麼俯在她身上無聲感受了會兒,聽見細微的呼吸聲,如冬夜落雪般輕,好半天都沒有一絲變化。
他嗅著姑娘家身上的馨香味道,看著那垂著的纖長卷睫,緩緩開口:“你最好真的對身上的毒一無所知。”
似自言自語,又似溫聲叮囑。
熟睡的李輕嬋沒有任何動靜,他又看了會兒,倒讓自己的呼吸重了起來。
幼時種種與鐘遠函方才說的那封信交替浮現在腦海,鐘慕期斂目,心道:“她本就該是我的。”
他這麼想著,看著緋紅的瑩潤雙唇,驀地低頭壓了上去。
柔軟的觸覺格外清晰,酥麻感如密密麻麻的蛛網一樣從唇上織遍全身、爬到心尖,讓人的心也跟著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