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想你了,想著你回去教她繡花。”裴承喻低頭看手機,末了又添了一句:“老婆。”
江沁禾不解,“那和牽手有什麼關係?”
裴承喻把菜單放進收藏夾,調侃道:“要是老太太看到我沒把她親愛的孫媳婦捧在手上,明晚之後就沒我了。”
“老婆,我這是給你提前打預防針。”
說完,裴承喻就拿著手機,拎著餐桌的菜進了廚房。
裴承喻既然主動做飯,江沁禾也沒什麼理由攔著,帶上外婆給的繡稿就打算回房。
一通來電打斷了她的動作。
江沁禾先是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
電話接起,小思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沁禾姐,你在家嗎?”
女孩恐慌的話語聲,略帶哭腔,江沁禾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一邊穿外套一邊繼續通話。
江沁禾先是安撫,“你彆著急。”
隨後猜測著問。
“我在家,你在工作室嗎?”
這會兒應該是小思的下班時間,下班後聯係她也隻是發消息,能讓小思慌張失措,這麼著急地聯係她。
隻能和工作室有關。
“我…在工作室,沁禾姐,外麵來了好多人,一直在踹門。”
“砰砰砰”
踹門聲愈發清晰,江沁禾隨手將手旁的帽子戴上,直奔樓下。
“你去把門打開,告訴那些人,江沁禾很快就到。”
白皙的手指握上方向盤,汽車發動,江沁禾將手機仍在副駕駛座,拿出耳機帶上。
“小思,不要掛斷電話,如果他要找我,就把電話給他。”
“好。”
小思應下,隨後按照江沁禾說的,打開工作室的門,隻見門外站著的男人,西裝革履,臉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趙文賓抬起右手,“行了,都歇會兒吧。”
身後跟著的幾個黑衣保鏢停下踢踹動作,手背在身後,跟在趙文賓身後大搖大擺地進了工作室。
趙文賓坐在沙發上,雙臂懶散地搭在上麵,毫不顧忌地打量著工作室裡的一切。
指間挾著一支香煙,煙灰隨意地磕在潔白無瑕的桌麵上,煙圈樂此不疲地上浮,消散。
江沁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工作室外盆栽倒地,門上布滿斑駁痕跡,像是經久未修的冷落門庭,室內坐著趙文賓,眉梢眼角,都掛著得意的顏色。
“來了?”
趙文賓熄滅手中的煙,傲睨地看著眼前的人。
神色匆匆,頭發胡亂地披在肩頭,秀眉隱在帽簷下,那雙酷似她母親的眼睛,盛放著怒火,正盯著他。
江沁禾摘下帽子,坐在他對麵冷冷開口:“我說過了,塞趙晴進非遺中心這件事,你做再多也是白費功夫。”
趙晴想鍍一層金,立好德藝雙馨的名媛人設,方便進入景川上流圈子。這件事原本和她無關,可趙文賓偏偏把注意打到了非遺中心這裡,江沁禾就不會坐視不管。
“那幅山茶繡得不錯。”
趙文賓擠著眼睛,虛偽的笑容掛在臉上,指著不遠處牆上裝裱好的那幅雪白山茶。
“通透,細膩。”像是想起了什麼,趙文賓語氣苦惱,帶著幾分惋惜繼續點評:“隻不過和你母親的作品比起來,還差幾分神韻。”
庭蕪綠的枝葉,月白色的山茶臥在枝頭,半見色的嫩黃花蕊,安心地眠於花瓣上。
真絲繡線更是在柔和的燈光下,渾散著明明滅滅的瞬息流光。
這是江沁禾跟外婆學蘇繡的第一年,也是繼承母親遺誌後的第一幅作品。六年以來,江沁禾隻繡過這一幅山茶。
見她出神,趙文賓更是露出穩操勝券的笑容,“沁禾,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攤手,裝出一種慈父的腔調:“一樁小事,隻要你答應,你母親的遺物我可以立刻歸還。更何況,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我的女兒。”
趙文賓微微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壺將江沁禾麵前的茶杯注滿。
“究其根本,你還是我趙家的女兒,趙家生意蒸蒸日上,你要是想回來,我自然……”
“趙文賓。”
江沁禾抬眸,纖細的手指攀上杯壁,語氣涼薄,一字一句地開口:“我姓江,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說完,江沁禾抬起手中茶杯,朝著對麵潑了過去。
冒著熱氣的茶水儘數落在趙文賓的臉上,昂貴的襯衫上,在不菲的布料上洇出一團一團水跡。
虛偽的麵具從麵皮上剝離,露出凶狠的真容,趙文賓站起身子,幾乎是從齒縫怒吼著喊出她的名字。
“江沁禾!”
“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文賓,”江沁禾直直對上他躁鬱的眼神,唇邊多出一絲嘲諷笑意:“這句話也回敬給你。”
說完,江沁禾走過去牽起小思就要離開。
趙文賓被江沁禾徹底激怒,掀翻麵前的桌子,大步衝上去就死死地抓住江沁禾右肩。
“噔——”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一室的劍拔弩張瞬間就偃旗息鼓。
“趙總,好久不見。”
江沁禾頓時感覺到肩上一鬆,抬眸的瞬間對上來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