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裴承喻將花瓶往身後收了收,江沁禾也攏了攏自己有些鬆垮的睡衣。
空氣漂浮著尷尬的氣息。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江沁禾先退一步:“你先說。”
“你還不睡嗎?”裴承喻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問了個有點愚蠢的問題。
顯而易見,她身上穿著睡衣,就是要回房睡覺的啊。
“嗯,”江沁禾指著花瓶,“這段時間,是你在養它嗎?”
“不是,章阿姨說樓上風水好,才帶上去的。”
裴承喻摸了摸鼻尖,生硬地解釋道。
“那你現在?”
她沒把剩下的話說出來,隻是歪頭疑惑地看著他。
“我覺得它更喜歡客廳。”
江沁禾:“哦。”
說完,江沁禾就繼續上樓,裴承喻提著花瓶下樓,那抹溫婉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樓梯口時,他輕咳一聲,對著樓上說了句話。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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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沁禾吃過早飯後叫了輛出租車就去了地鐵站。
出門的時候,那瓶雪柳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她的車今天才叫了拖車去拉,至於裴承喻的車,她開不習慣,就選擇乘坐地鐵上班。
早上九點,江沁禾從地鐵站出來,走了幾步就到了工作室。
小思快兩個周沒見她,一看到她就直接撲了上來,和小雲雀一樣嘰嘰喳喳:“沁禾姐,我好想你!”
“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和其他姐妹在工作室裡有多無聊。”
“你昨天還在朋友圈發了你們去聚餐的照片。”江沁禾無情拆穿她。
小思噎住,隨後很快反應過來:“下次下次,下次一定。”
一邊說,一邊用手放在江沁禾背後順氣。
“下不為例。”
江沁禾笑著,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工作室的桌子果真換了金絲楠木的,桌子上蓋著桌布,江沁禾走過去摸了摸,用的是和她之前那塊一樣的布料。
桌布四角的繡花也確確實實是雙麵繡,花樣也和之前的一模一樣,隻是繡功略微粗糙,但能看出,繡花的人學了有一段時間。
隻是,究竟是不是趙晴的手藝,她也不清楚。
小思見她看桌布,湊上來說話:“那天趙文賓派助理送來的,大晚上來的,把我和值班的兩個女生嚇了一跳。”
“估計是怕丟人,所以才晚上偷偷摸摸地來送。”
說完,小思突然想起什麼,跑去櫃台拿了張便利貼過來,便利貼上寫著一串電話號碼,還有幾句話,寫的是一個咖啡廳的地址。
“這個是前天,有位女士留的電話,長得挺漂亮的,化了小煙熏。沒說名字,隻是說她和沁禾姐你認識,是高中同學。”
江沁禾接過紙條,“隻說了這些嗎?”
小思想了想,確定沒有後回她:“沒了,就說了這麼多。”
那位女士留了電話,說了幾句就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叫走,兩個人走出工作室,驅車離開。
看樣子,兩個人應該是情侶。
“我知道了。”
江沁禾收起便利貼,對著小思說:“你和我去樓上倉庫,挑一部分繡線吧,最近非遺中心接了個屏風,有些繡線沒有。”
小思欣然答應:“好!”
她最喜歡看沁禾姐倉庫裡珍藏的繡線,礦染植染,金線銀線,還有手工染出的漸變繡線。更不要說名貴的繡布,綾羅綢緞,上次進去她差點看花了眼。
“一會兒你隨便看,上次時間太短,我知道你沒看夠。”
江沁禾摸了摸小思柔軟的發頂,笑著說。
“沁禾姐最好!”
客人沒有給樣圖,但又說希望有些新意,江沁禾就沒用傳統圖案,仙桃賀壽,傳統大多數采用一串繁多茂盛的桃枝,多用寫意國畫做底稿。
為了保留意境,多用著色上稿,隻是失誤率高,而且用筆不對易暈染。
和白老師商量著,最後選了仙鶴銜桃的圖樣,工作室沒有現成繡稿,江沁禾隻能自己先畫出來,然後再用複寫紙拓印到繡布上。
她負責繡鶴的這部分,剩下的部分就會交給白老師和另外兩位研究員來做。
小思動作很快,挑出所需絲線後就端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