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房裡的熱鬨都被外麵的鄰居瞧了去,有那看不慣的,就上前幫著陶瑤說話,“春嬌,你這當媽的也不能太偏心,可著瑤瑤一個人的羊毛薅。你看看你這三個外孫,都入冬了,還穿著秋天的衣服,回頭給孩子凍壞了。”
三個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舊的,是喬春嬌用舊衣服改的,說什麼孩子長得快,穿新衣服浪費,又說孩子就要穿舊衣,好養活。
她又把錢拿走了,原主根本沒有錢給孩子添置冬衣。
一人說話,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嫁出去的女兒也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就忍心把錢都拿走,一分錢都不剩。”
“可憐見的,這仨孩子都瘦成什麼樣了。”
“瑤瑤可比出嫁前瘦多了,臉色也不好看,哪像二十多歲的,要說四十都有人信。”
“嘖嘖,一個當媽的怎麼會偏心成這樣,真是可憐。”
喬春嬌聽著鄰居們的編排,恨不得上去撕爛陶瑤的嘴。
陶瑤依然抹著眼淚,她太清楚這個世界了,要是你耍橫無賴,硬碰硬,沒人同情你。你要是扮弱,裝可憐,就有人止不住的同情你,更何況,她本來就很可憐。
陶瑤:“自我嫁人,媽你從我這裡拿走的錢七七八八加起來得有七八百,一開始您說借,可後來連借都不說,直接拿了就走。
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把錢還給我吧。”
眾人一聽,拿走這麼多錢,具都倒抽一口冷氣。
喬春嬌還想負隅抵抗,“睜著眼說瞎話,我什麼時候拿走你那麼多錢。今年你弟弟要讀大學,家裡沒錢了,才去你那裡借的,又沒說不還。”
“弟弟讀大學該您和爸爸供他讀書才對,沒得叫我這個出嫁的姐姐拿錢的道理。小鬆今年也該讀書了,就是因為沒錢,現在還沒有去學校。舅舅拿著外甥讀書的錢去讀書,這書能讀的心安嗎。”
喬春嬌快要被氣死了,她就不明白了,以前任由她拿捏的軟柿子,怎麼這麼能說會道了,一句話有十句等著,句句噎的她說不出話來。
鄰居們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其中一個道:“也不知道廠子裡的先進是怎麼評的,竟然給這種人。把女兒家掏空了,貼補兒子,連外孫都不放過。”
“是啊,回頭得跟我男人說說,讓他去工會問問,先進的標準是什麼,沒得汙了先進倆字。”
喬春嬌一聽先進要被人擼了,登時心下大駭。廠子裡效益不好,聽說這幾天就要裁一部分人下去,她因為有先進,沒在這次的名單裡。
要是先進沒了,萬一下崗了,可怎麼辦?
明浩眼看著就要讀大學,小孫子又剛出生,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可讓她一下子拿出七八百塊錢來,她又舍不得,正猶豫,裡麵的門開了。
鄧佳佳冷著臉出來,手裡拿著幾張票子,“當初家裡周轉不開才借了妹妹的,這是五百塊錢你拿去。”
陶瑤心下一喜,麵上卻沒露出來,抹著淚把錢拿了,塞進兜裡,“剩下的錢我也不要了,就當是給媽的孝心,還有侄子的奶粉錢。嫂子,你好好坐月子,彆像我似的,落下一身的病。
媽,我們就先走了,趁著商店裡還有人,趕緊給孩子們買身過冬的衣服。馬上要下雪了,孩子們萬一凍壞了,我的後半輩子就沒指望了。家裡米麵也沒了,也得買。”
陶瑤一手拉起一個孩子,忙從人群裡擠出去,生怕喬春嬌搶回去。
鄰居們見再沒有熱鬨可看,便散了。
喬春嬌關上門,對著鄧佳佳一通罵,“你可真大方,五百塊,說給就給了,你知道我跟你爸攢五百塊有多難嗎。”
“不給她,由著她在這裡鬨嗎,豆豆剛睡著就被你們吵醒了,我還在坐月子,受不得驚。你要是嫌我給的多,你要回來啊。那是你閨女,又不是我閨女。”
鄧佳佳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喬春嬌氣得渾身發抖,反了天了,這一個個的,都當大爺,就她一個人當孫子。
……
陶瑤拿了錢,心裡高興,帶著三個孩子直奔商場。
孩子們第一次來,陳奕柏和陳曼秋興奮地小臉通紅。陳奕鬆偏又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板著小臉,一雙烏黑的眼睛卻滴溜溜亂轉。
原來這就是商場啊,可真大。
陶瑤領著孩子們去了童裝區,一人買了兩套冬裝,把舊衣服當下就扔了。陳奕鬆又撿回來,放在了袋子裡。
陶瑤十分不解,“又舊又破,還留著做什麼。”
陳奕鬆不語,他怕他媽以後還會貼補娘家,舊衣服留著,萬一沒了衣服穿,還能湊合。
陶瑤若是知道他是這種想法,肯定當場吐血。
買好衣服,又帶著孩子們去飯店吃飯。飯店是新開的私營飯店,老板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十分熱情,問他們要吃什麼。
“把你們的拿手菜上幾個給我們嘗嘗。”陶瑤也給自己買了新衣服,可惜原主常年營養不良,身體瘦弱,兩頰凹陷,眼角還有細密的皺紋。雖然是一身新衣,卻像是落魄的舉子撿了人家丟棄在路邊的新衣服穿。
老板猶豫一下道:“咱們這裡的招牌菜有荷葉雞,黑魚豆腐,野山菇豬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