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女孩低低的抽泣聲清晰可聞,落在沈北燃的耳邊,讓他心口感到一陣悶疼。
他帶著前所未有的耐心,柔聲問:“之前被偷了什麼?”
“車票,還有錢包和手機。”她還沉浸在悲傷中,聲音帶著泣。
“當時肯定很慌吧,報警了嗎?”沈北燃看著眼前的人兒,心想女孩那時肯定無助極了。
“我在車站外,沒有人肯幫我,外婆下了病危通知書還在等我回去簽字,我怕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她家裡隻有周窈一人能簽字,因為沒有其他的直係親屬。
沈北燃一愣,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厲害。
那張票差一點讓周窈和外婆陰陽相隔,好在外婆最後撐了過來。
那時候她剛剛上大一,報名參加了係裡的一個設計比賽,隻有她和係裡的一個女生報了名,可獲獎名單出來沒有她,她之後才了解到自己的作品壓根就沒被交上去。
她去找學校要說法,可學校推脫說是工作人員的疏忽導致,還以為是周窈自己放棄了交參賽作品,還說現下已經不能再重新評獎,讓她等下個學期。
可周窈知道,自己的名額不過是被另一個家境優渥的女孩給頂替了,畢竟她爸給學校捐了一棟樓,而她一貧如洗。
比賽的獲獎名次關乎那個女孩的出國留學,可對周窈來說,關乎的是她在乎的獎學金,關係到她下個學期的學費能否正常繳納。
可能是她時運不濟,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去做家教時遇到了企圖侵犯她的家長,她慌張跑出來正要報警,醫院就打了電話過來,說讓她趕回來簽外婆的病危通知書,她才知道外婆瞞著她住了院。
她心急如焚,假都沒來得及請就趕往車站,一樁一件,本就讓她的情緒臨近爆發點。
入站檢票之前發現車票和手機錢包都被偷了之後,終於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像個無頭蒼蠅,更像個哭著找不到路的小孩,彆人看見以為她精神失常沒敢借她手機,還是工作人員給她打了電話報警,之後讓她坐上了趕回去的車。
周北燃的眼神透著心疼,低啞問她:“你外婆現在還好嗎?”
“嗯,她現在已經好轉了。可能上天也不忍,沒有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畢竟上天已經奪走了她太多的東西。
沈北燃摸了摸她的頭,眉眼攜著一絲柔情:“所以是因為想到了當時,才這麼不管不顧地衝上去?
“周窈,以後不要這麼衝動,想想你還有外婆,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在外麵有什麼事對嗎?”
“嗯。”
兩人坐在車裡已經很長一段時間,等周窈平複了情緒,她才後知後覺想起剛才他為她拭淚和摸她頭的親昵行為。
車裡彌漫著一絲曖昧未散的氛圍,周窈突感羞澀,臉頰像是塗上了一層薄薄的腮紅,加上剛才哭過,整個人皮膚透著粉色。
沈北燃盯著她看,眼見她漸漸發紅的臉,眼底變得暗沉。
他眸光幽深,還使壞故意問她:“臉怎麼這麼紅?”
“我……我有點熱。”
他禁不住彎起了嘴角:“給你開窗。”
然後又問她:“餓了沒有?輸一下吃飯的地址。”
奶茶沒喝上,被教育哭了一通,周窈此時還真餓了,還感到有點丟臉。
請他吃飯的地方在一條小巷子裡,店麵叫“擇巷記”,是一家做家常菜的小飯館。
這家店的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經營了很多年,周窈隻去吃過幾次,但他們每次都對她很好,經常送她小菜,特彆地照顧她。
因為巷子深位置難找,所以客人並不多,都是一些老顧客來光顧。價錢也稍貴,對周窈來說是她請的最貴的一頓飯了。
店麵雖比較小,但收拾得很乾淨,桌麵上還有一束小雛菊,周窈忍不住和他介紹道:“雖然不能請你吃太貴的,但這裡的菜是真的還不錯,特彆是這裡的水煮魚和糖醋排骨,特彆好吃。”
沈北燃含笑看她:“那就點這兩個,我看看有多好吃。”
“不騙你,我們再點一道青菜,應該夠吃了吧?”
周窈詢問看他,不知道他飯量怎麼樣。
沈北燃應道:“可以。”
等兩人選好了菜單,一個盤著頭發的婦人才擦著手從廚房裡匆忙走出來。
周窈衝著她笑:“陳姨,我們選好菜了。”
“唉喲,窈窈可是很久不過來吃飯了。”
陳姨視線落在對麵的沈北燃身上,上下暗暗打量了一番,對周窈欣慰笑道:“原來是交了男朋友帶過來吃飯啊,這小夥子長得可真帥氣,窈窈眼光真好!”
額……
周窈尷尬極了,和她解釋:“陳姨,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陳姨:“啊?還不是男朋友啊?那打算什麼時候確立關係啊。”
周窈臉上的笑當下僵住了,語氣帶著無奈,“陳姨,我和他不熟,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陳姨疑惑道:“不熟嗎?我看著你倆就很登對,並不普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