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這個怪物不一樣。
少年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緒,輕描淡寫:“不喜歡。”
王垠安搖頭:“還不承認?我勸你快努力些吧,你瞧人家青梅竹馬聊得多合得來?”
傅葭臨聞言語氣更冷了幾分:“不要隨便議論彆人。”
這也是陸懷卿送他的那些書上說的,他不信那些虛偽的大道理,但此刻他很想要王垠安閉嘴。
“誒!你這個人……”
王垠安好像還有話要說,結果這次傅葭臨直接抬眼掃了他一眼。
他立刻閉嘴。
多年惹禍的經驗告訴他,傅葭臨這樣就是真生氣了,彆再上趕著去找不痛快。
“見過五皇子殿下。”阿依木原是來找陸懷卿的,但是在看到傅葭臨的刹那立刻向他行禮。
阿依木也沒想到傅葭臨竟然會是大燕的五皇子,她擔心陸懷卿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立刻就趕了過來。
結果,陸懷卿居然與何懷之在旁邊跟沒事人。
何懷之她能理解,這人對大燕人都不待見,彆說隻是皇子,就算是大燕皇帝來了他都不放在眼裡。
但怎麼公主看起來也沒有一絲驚訝呢?公主不是喜歡這個傅葭嗎?
“銀雀,剛才塔木的那些人嚇到你了吧?咱們出去散散心!”阿依木拉住陸懷卿的手。
陸懷卿聽出了阿依木有話在要說,很是順從地跟著她出去了。
在路過傅葭臨時,她停下腳步:“傅——五殿下,剛才多謝您願意出手相助,銀雀在此多謝您了。”
陸懷卿回想起剛才傅葭臨毫不猶豫答應的樣子,心裡湧起更多難言的情緒。
前世的傅葭臨是坐擁天下的帝王,對他而言出兵援助漠北隻是舉手之勞。
可是十七歲的傅葭臨隻是一個皇子,但他居然隻因為一句承諾就願意幫她殺人。
甚至是違背他母親和表哥的話。
傅葭臨看到眼前的少女給她行了大禮。
他的手無措地摩挲著腰畔的劍,麵上仍是冷靜模樣:“舉手之勞。”
對他而言,殺人早就是家常便飯的事。
陸懷卿聽到他的話,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他的語氣嚇跑,反而笑意更深:“今日真的很感謝你。”
“還差點讓你臟了手,真是對不住。”陸懷卿道。
傅葭臨聽到這話,有些許不解地看向陸懷卿。
而她的眼乾淨又澄澈,依舊滿是善意。
在他過往的經曆裡,不論是在煙雨樓,還是在白衣衛,從來沒有人在意過他的手臟不臟。
就算是他的父皇母後,也從來不在乎。
所有人都默認傅葭臨就是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他也從不在乎,也沒想過去改變,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但陸懷卿居然告訴他不該讓他“臟手”。
“你不用說對不住,本就是我欠你的。”傅葭臨壓下心頭像小蟲啃噬般的奇怪感覺。
“我的承諾仍在,你需要殺誰,我都可以幫你。”傅葭臨道。
陸懷卿連忙擺手:“不用!”
她像是生怕傅葭臨再說什麼,連忙拽著阿依木溜走。
荒原已經入夜,在陸懷卿走後,營帳內的光都似乎黯淡了許多。
“傅葭臨,煙雨樓現在歸你管,你違背樓規聯係我也就算了。你連白衣衛的規矩都敢違背?”王垠安嘴唇都白了。
傅葭臨被認回皇家不久,就被丟去白衣衛了,這白衣衛可是隻聽令於陛下的。
他替他母後做事還能說得過去,這人居然還答應去幫一個漠北的公主殺人?
這話要傳到白衣衛正使或者陛下耳朵裡,傅葭臨不死也得掉層皮。
“你會揭發我嗎?”傅葭臨目光仍望向荒原的夜色,連半個眼神也沒丟給王垠安。
“我哪敢啊。”王垠安擦著額頭滲出的汗。
他看不出傅葭臨的喜怒,但仔細思考剛才聽到的話。
恐怕這漠北小公主的分量,比他想的還要重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