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時昏,愁雲繁重。
最後一道晚霞伴著天光斜入地麵,冷風呼嘯,吹麵如刀,此時冰霰淅瀝,夾雜著雪紛紛揚揚落下。
齊王府中,長隨若文攔下男子,麵上堆起笑:“黎大人,王爺現下有事,怕是不太方便。”
被攔住的男人腳步一頓。
他隱在大氅下的身形極其魁梧,肩如開山,雙腿修長,因常年忙於軍政,不似其他權貴細嫩,此時又是連日奔波中抽身至此,聞言眸光霎時銳利,看得若文心下一驚。
“王爺知道下臣來做什麼。”
男人聲音沉重。
說罷,他無視若文的阻攔,直接闖入院中。
若文連忙追上去道:“大人,王爺現在真的不方便。”
守在廂房內的奴仆們遠遠見著那道魁梧的人影踏雪而來,一時間也慌了神。
冬日晝短,此時已入夜色,大紅燈籠高高掛在簷下,正隨著寒風肆意搖動。
丫鬟和侍從們一早離得遠遠的,生怕擾了主人家的興致。
黎陵見狀麵色更加陰沉,不自覺加快腳步,想闖進屋中去,此時廂房中的動靜愈發迷.亂,聽得侍從們麵紅耳赤,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寒風更烈,還是那檔子事兒更惹人心魂了。
女聲嬌m,時而低吟時而哭泣。
若文心下著急,真怕黎陵做出荒唐事,乾脆壯著膽子往他身前一擋,哀求道:“大人,此事已成了定局,您今日就是捅破天都沒用。”
黎陵倏地停下腳步,壓抑著心頭的怒火,低聲喝道:“你們怎麼敢?”
他聲音並沒有收斂,是以廂房內的人都有所察覺。
若文見他沒有其他動作,乾脆和他一同立在簷下,等著裡麵結束。
黎陵閉了閉眼,緩緩握緊了雙拳。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誕在心頭蔓延。
本以為這一世能阻止她的。
前世她和齊王勾結在一起,分明是他卸任薊遼總督後才發生的,今生為何這般早?
黎陵幾乎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那種無端的酸澀和痛苦鋪天蓋地湧入心口。
無論是前世今生,似乎都太晚了。
若文畏懼他的權勢,隻能站在不遠處小聲道:“大人莫要誤會,是黎小姐自己來找王爺的。”
齊王素來愛慕黎漾,自然願意被她利用。
如今黎家權勢滔天,也隻有齊王能護住黎漾,即使如此,也不敢和黎陵硬碰硬。
黎陵是先帝欽點的攝政王,若非為人忠正,放權一部分給朝臣,如今的齊王也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
長風等人接到消息,方闖進齊王府來尋黎陵,當下見男人站在院中,肩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心下揪起一截。
他快步走過去,對著其他人冷聲道:“閒雜人等全部出去,今日之事誰若透露半個字,腦袋就彆想要了!”
若文和其他奴仆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被黎陵的人推出了院子。
黎陵站在原地,腦中空白一片。
整個院子全部清空,半晌之後,廂房之內的人似是熬不住了,一個身量瘦高,麵容清雋的男人推門而出。
他墨發披散,微攏衣衫,麵上還有未褪去的饜.足,此時雙眸眯起,看著黎陵淡淡道:“黎大人,你逾矩了。”
黎陵身份上隻是薊遼總督,雖手握權柄,但到底不如王爺金貴。
長風嗤笑一聲:“王爺有何資格說這話?我們小姐單純,被你拐了去做這等苟且之事,逾矩的人是你才對!”
齊王雖有幾分手段,但在黎家麵前還是不夠看。
齊王聞言一挑眉,挑釁地看向黎陵:“黎漾心悅我,我自是無所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