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老丁看賈雨同意了,沉默片刻問道:……(2 / 2)

那一刻,為一生 鬱風夜 3779 字 10個月前

老丁笑笑:“那當然了。女孩子也就是跳跳皮筋、跳跳房子、丟個沙包什麼的,男孩子句不一樣了。由於人多,玩什麼都玩的起來,分兩撥打野戰、捉個迷藏了,冬天分組滑個爬犁、集體打個雪仗了,這都是普通的。記得有一年夏天我們趕上了枯水期,大江裡有很多地方都露出江底了,有的會遊泳的孩子就趟著水過去看看,結果發現了不少二戰時期日本鬼子用的子彈,拿上來一看還都是沒用過的。說實話日本鬼子的東西質量確實好,那時候日本戰敗也有好幾十年了,那些子彈還都是好的。

“後來‘十八趟’的孩子就興起了做□□,那時候的孩子不像現在孩子這樣嬌生慣養的,那時候的孩子動手能力強,十幾歲的孩子也能做出□□。我那時候算是比較苯的,到最後也沒做出來,老童那時也不聰明,但他那股毅力特讓人佩服。弄了一個月的時間,到底還是讓他弄出來了,記得他是唯一一個十歲以下做出□□的,為此‘十八趟’裡的孩子門都很佩服他,後來他還幫彆人做了不少。”

“□□裡的藥用的就是日本鬼子那子彈裡的藥,那些藥的威力很大,每次即使放一小點打出的鋼球都能把木門打穿。有一次老童父親的同事領著姑娘去他家串門,老童正在屋裡幫彆人做□□呢,結果一不小心給弄走火了,鋼珠打穿了屋裡的木門後,不偏不倚打在了那小姑娘的大腿裡,當時據說血流了一地。還好那時候大的廠區都有自己的醫院,離的並不遠。那小姑娘送過去後就馬上手術了,住了一個月的院。為此他家給賠了三百多塊錢,那時候三百多可是個不小的數了,後來醫生說幸好是打了木門後打到腿的,要是直接打是,那鋼珠就得打到骨頭裡。直到在大學裡有一次聊天他才告訴我,當年因為這事他爸把他好一頓打,他說這是他二十多年來他爸唯一一次動手打他。”

賈雨略有感觸的對老丁道:“那他父親對他不錯啊,感覺像慈父那種,怎麼童昊微一點也不像他父親呢,小時候那麼淘。”

老丁微笑道:“是啊!老童小時候是挺淘的,但因為這事收斂了很多。記得那小姑娘住院時正是快過年的時候了,老童基本天天去看她,有時候還來拉著我去。過年的那幾天,老童用壓歲錢買了一堆東西送那小姑娘,小孩子都天真,是長了我們襖成了朋友了。從那時候老童就顯出了護花使者的天分。有時候男孩子欺負她,她就找老童報仇,老童總是二話不說就找人打架去,趕上對方人多或者他沒打過人家就來找我幫忙,我那時候真不知道幫他打了多少次架了。”

老丁嗬嗬笑笑,繼續道:“上了學之後我們也沒怎麼改,不是上這野就是去那瘋的。直到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父母的那件事可以說是對他的整個人生都有影響。”

賈雨既有些驚訝又有些好奇的問道:“啊!他父母出什麼事了對他影響這麼大啊?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啊?”

老丁還是抱以他標誌性的微笑,道:“他應該是不想揭那塊傷疤,我了解他,這對他的影響太深了。那時候改革開放剛剛延伸到我們那,有不少原來家裡條件好點的在有點膽子的工人,都辭職成為了第一批經商的人。那時候說是經商,按現在來說就是擺攤賣這賣那的,雖說辛苦點,但收入在當時來說真是高,弄好了一個月掙的比在工廠上班好幾個月的工資還多。老童他媽後來就跟一個往俄羅斯倒騰服裝的男人好上了。

開始倆人還偷偷摸摸的,後來他媽就整天跟他爸鬨,有時候晚上鬨的動靜我家都聽的一清二楚的。最後他媽就看不上他爸了,說他爸沒出息,死活要離婚。那時候離婚不像現在這麼隨便,現在不少年輕人把離婚當兒戲一樣,動不動就說離婚。那時候離婚還是個挺不光彩的事,誰家要是離婚了,用不了多久幾乎整個廠區都能傳開。

老童他爸可能既是因為這原因也是為了老童就沒同意離婚。但老童他媽態度很堅決,不離婚就鬨、就打。所以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家天天能聽見他家打架的聲音,基本一天都好幾次,那段時間老童為了不聽父母吵架,經常在我家呆到很晚才回家。就這麼打了一個月,到最後還是離了,上大學的時候老童告訴我,等他上了高中後才無意間知道,原來是他媽給了他爸一筆相當於一年工資的錢才離的,他爸一直都沒跟他說,就是怕他受到影響。

從那之後老童就不怎麼愛說話了。他常跟我說,看到街上那些一家三口幸福的樣子,心裡就特難受,他媽走了之後就在沒聯係過他。可能他爸也是為他考慮,上五年級的時候他爸給找了個後媽。那後媽也是離異的,還帶了個姑娘。開始對老童還挺好的,他還沒事總和我說呢,有個媽照顧自己真好,親媽不要自己了後媽對自己好就行唄。

可這樣的時間不長,估計也就半年的時間,那後媽就開始逐漸偏向她那親生姑娘了,不但惡語相加而且經常動手打他,還威脅不許告訴他爸,那後媽怕他爸。但有一次後媽打得重了些,胳膊和腿上有幾個地方青了,恰巧被他爸發現了,在他爸的追問下才說是後媽打的。當晚他爸就把後媽給罵了一頓,那聲音我家都聽得清楚。那後媽還真好了一陣子,但過一陣又犯老毛病了,在他爸第二次知道後堅決離了婚。從那之後,老童就一直和他爸過著,到現在他爸也沒說在找個老伴。

他爸乾了一輩子工人退休以後身體不太好,老童一到休息就去工地當臨時工,放假就去打工。掙來的錢除了交學費,剩下的一分不留都給他爸。上高中那會不少人都在談戀愛,也有女孩子喜歡老童,但他從來不想這事,說現在小這事浪費錢,等以後掙錢了再說。可真掙了錢了卻更能省了。又說隻有掙了錢才知道掙錢的苦,等以後有錢了再說。

可說歸說,照他這樣有了錢也都寄給他爸看病了。他每個月除了汽車的費用是不定的,其餘的支出都是固定的,除去這些所有的錢都給他爸了。我有時候想幫幫他,但他從小就要強,不到萬不得已從不讓人幫。有一次我偷著給老爺子彙了些錢,後來他知道了,不但不錢還給了我,還跟我說要是在有一次這麼多年的朋友就彆處了。”

老童突然停頓了,喝了口水繼續道:“老童他真挺不容易的,都快三十了還沒談過戀愛,說出去誰信啊!有時候我真希望有個人能給他分擔一下,可他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實際上他大部分心思都在他爸身上,對老童來說他爸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對他爸來說老童就是他的精神依靠,兩者少了誰都不行。

然而去年他爸突發腦溢血,幸好保姆發現及時才搶救過來,雖然搶救過來了,但卻得了半身不遂的後遺症,整個身子右半邊都不能動,連說話都說不清楚。而且身子特虛弱,有時候大小便都排在床上,保姆連著換了好幾個都不願意乾,老童不得以打算辭職回家照顧他爸。

他奮鬥了那麼多年,一辭職不都白乾了麼。我把老爺子送到一個專業醫療護理康複中心,對老童好頓勸,說那中心是專業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好好工作吧!老童還一個勁謝我,說以後把這筆錢還我。哎!我還說兄弟之間什麼錢不錢的。他還跟我說他爸知道自己時候不多了,想在閉眼前看著老童成家也就此生無憾了。可老童心裡也犯難,現在人都現實,自己家裡這情況有幾個願意跟他的。三個月前他爸差一點就過去了,搶救過來也就能眨個眼、嘴裡哼哼幾聲了,說句不好聽的也就剩一口氣了,隨時都可能走。老爺子都這樣了,老童突然出這事我都不敢告訴他,就怕他承受不住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