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明明幫了她啊!
她甚至知道,可能會造成這個後果,但還是選擇了沉默。
那一天,這些問題一直盤旋在荊硯的腦海中。
餘鯉如約而至,少女給他送來蛋糕,真誠得祝福他生日快樂。
而後,她緊張羞澀又小心翼翼得試探開口:“那如果我喜歡你呢?”
甚至在那個時候,荊硯的耳邊依舊響徹荊礪的怒吼。
“是因為薛靈雙,我們才會落的如此地步!”
“那是愧疚,那是同情,懂嗎?!!!”
“是他欠我們的!”
“是嗎?”荊硯回想起那個場景,他用儘了力氣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淡漠,他拒絕了餘鯉,“但我不喜歡你。”
那一天,是荊硯這麼多年以來,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他在那一天,直麵了最赤裸裸的真相,也違背心意說了最殘忍的話。
從記憶中回過神來,荊硯抬眼看向前方依舊沉默的餘爾安。
歲月轉了幾輪,但時光還是定格在他生日這一天。被他弄丟的小姑娘,或許是真的改名換麵,再一次出現在了他身邊。
“剛才,兩位經理介紹了審計師要遵循的獨立性和保密性原則,我這邊稍作補充。”一道低沉的男聲乍然響起。
全場人順著聲源回過頭,隻看見會議室最後方,赫然站著的正是槐夏所目前的首席合夥人——荊硯。
刹那間,氣氛困頓的會議室終於躁動起來,一群小朋友坐著嘰嘰喳喳竊竊私語。
“臥槽,我沒看錯吧,是荊Par!”
“是他!我還以為我隻能在麵試的時候見到合夥人呢!”
“如果我有這麼帥的老師,我CPA早考下來了!”
“沒關係,你現在有這麼帥的老板,也可以為他熬夜加班。”
“作為審計師,需要同時兼顧專業性和職業道德,但我一直認為,專業性可以在工作中慢慢培養,而職業道德才是重中之重,”男人的聲音冷厲中帶有幾分嚴肅,在他逼人的壓迫感下,嘈雜的會議室迅速氣場下安靜下來,“除了兩位經理提到的獨立性和保密性,審計師還需要遵循客觀性。”
“舉個例子,”荊硯低沉的聲音格外分明,“如果一名審計師持有A公司的股票,但同時他又參與了A公司的審計,他就很有可能在審計過程中喪失客觀性,導致無法公正的做出職業判斷。”
“甚至為了保證自己持有股票的增值,而和A公司協同財務造假,給市場以A公司經營狀況良好的假象。”
“基於職業道德的獨立性、保密性和客觀性,信誠所很早以前就建立了一套監管政策,”隨著荊硯的步伐,全場人的目光焦點也隨之轉移,“請各位新入職的小朋友準確提供自己、父母以及配偶的所有股票賬戶。”
話音落下,原本安靜的會議室迅速沸騰起來。
荊硯對此場麵司空見慣,還不忘丟下一句重磅炸彈:“除此之外,各位小朋友在購買理財產品之前,請注意,不單指股票,是所有的理財產品,都需要在信誠係統中查詢該公司是否是信誠所的客戶,信誠會有一套專門的判斷邏輯,從而判斷各位是否可以購買該理財產品。”
“具體的操作,”荊硯對著主講台兩位經理道,“讓兩位經理教你們。”
“周經理,這個怎麼上傳啊?”
“為什麼父母的股票賬戶也要登記啊?”
“配偶?那我女朋友的賬戶也要登記嗎?”
周心榕和許傳鴻滿場跑著解惑,一群小朋友交頭接耳爭著提問。
嘰嘰喳喳的討論和詢問聲中,沒人注意道荊硯停在了第三排靠牆,一名穿藍色外套那位小姑娘身邊。
仿佛不經意一般,男人隨口問道:“後勤部的?”
明知故問,餘爾安沒有直視荊硯審視的目光:“是的。”
荊硯盯著她,提醒:“後勤部也要上傳股票賬戶。”
餘爾安低下頭,看著手機屏幕:“好的。”
“你有股票賬戶嗎?”荊硯格外有耐心地追問。
餘爾安依然垂著頭,就是不抬頭看向他:“沒有。”
“你的入職信息,我已經看過了,”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男人的眼底投落暗影,他垂下眼簾,看向明顯躲避著自己的餘爾安,“你的身份證顯示,你的生日是6月15。”
餘爾安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麼忘了,無論姓名再如何更改,身份證號碼都是永遠不會更改的。
不過,餘爾安寬慰自己,她從來沒有告訴過荊硯自己的生日,荊硯應該也不會知道她的生日。
更何況,她作為餘鯉的那些年,荊硯從來沒給她慶祝過生日,也從來沒有給她送過一份禮物。
爾安終於抬起頭。
荊硯下頜線繃緊,斜斜倚站在桌旁,明明是居高臨下的姿態,望向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對上那道目光,餘爾安都覺得仿佛有道電流穿過她的全身。
“是的,”她佯裝如常,“有什麼問題嗎?”
荊硯直勾勾地看著她,片刻後,他眼眸裡地情緒一點點變得濃烈。
“隻是覺得很巧,”荊硯垂下眼眸,語氣回憶中帶幾分落寞,“我的一位故人,和你長得很像,生日也一樣。”
荊硯居然知道餘鯉的生日!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餘爾安眼神微暗,卻又很快恢複如初。
一切都是餘鯉的往事,而她此刻是餘爾安。
她扯唇笑了笑,沒有回應荊硯這句話。
荊硯也不在乎她的沉默以對,很快轉了話題:“剛剛我打斷了許經理的問題,所以,你和父母為什麼從來沒有碰過股票?”
在全場喧囂的交談中,荊硯清冽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
不複培訓時的冷厲嚴肅,他此刻的語調仿佛沙礫在心間滾過,沙啞但不堅硬,或許是錯覺,餘爾安甚至還辨彆出了幾分溫柔。
原本居高臨下的男人半彎下腰,幾乎是刹那間,那張冷峻英氣的臉湊到了她眼前。
餘爾安清楚地聽見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以及她的臉頰無法控製的滾燙起來。
她張了張嘴,卻還是謹慎的選擇了保持沉默。
荊硯沒有追問她。
隻是半晌後,他壓低了聲音,聲線低磁到隻有他們兩人可以聽見:“難道因為你有父母從事審計?”
是個疑問句,但被荊硯用肯定句的語氣說了出來,
簡單一句話,餘爾安臉色唰地變得蒼白,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的呼吸都全部遏製住。
她極力控製住顫抖的身體,餘爾安緩緩抬起頭,對上荊硯的眼神。
那是一道毋庸置疑的目光。
餘爾安心跳停了一拍。
荊硯懷疑她是餘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