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死了,死在了浴缸裡,沒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偷偷藏著刀片的。為此孟之榮一怒之下把照顧喬琳的看護都辭了。
她走的太過決絕,連一句遺囑都沒給孟毅留下,唯一留下了一壇骨灰。殯儀館裡都是哭聲,甚至就連平日裡天天咒喬琳死的花蝴蝶也貢獻了鱷魚的眼淚。
無論她是真情還是假意,被她惡語相向折磨了20多年的人就這麼突然死了,她肯定會不習慣。喬琳活著,就算她愛的人不愛她,至少還有個可以恨的人支撐著她岌岌可危的婚姻,現在恨的人死了,她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失落。
出殯那天下著雨,一向不可一世的孟之榮偷偷躲在人群中嗚咽,孟毅卻覺得現在躺在裡麵的應該是他才對。喬琳直到死都沒能等來名正言順的名份和一場被親朋好友祝福的婚禮。
孟毅抓著惺惺作態的孟之榮揮了他一拳,質問他,人都死了他那幾滴惡心的眼淚流給誰看?孟之榮被自己的兒子揍非但沒生氣反而對孟毅說了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喬琳就能活過來?對不起就能抵消這麼多年對她的傷害?
劉秘書拉著孟毅難得一次失了恭敬,咬牙切齒的在孟毅耳邊說,“我跟了孟總這麼多年,你母親可以說是他真心愛過的人,有些事不是你個小孩子就能明白的!”
孟毅推開劉秘書,大聲嘶吼,“誰稀罕他的真心!他要真心今天我媽就不會死!他要真心現在就下去陪我媽!”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人死了再怎麼悔不當初也晚了,這點孟之榮心裡明白,他被劉秘書攙扶著消失在了墓地。
所有人都走了唯獨孟毅心如死灰的坐在喬琳的墓碑前淋著雨,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尹牧舉著傘默默的站在他身邊也被他趕了好幾次,但他一次也沒挪動過腳步。
他還是那樣死板,不會看人臉色,偏要往失控的少爺槍口上撞。於是失控的少爺又一次揍了他。
雨水,淚水,血水渾然一體隨著孟毅的每一次揮拳不停濺在兩個人的臉上。這一次尹牧依然沒還手,哪怕這次他保護的人不是孟毅也依舊沒還手。
最終失控的少爺揍累了,躺在滿是泥濘的草地上,一隻手臂擋住了眼睛,任由雨水從天而降侵覆在他身上。四月的雨越下越大,孟毅耳邊都是震耳欲聾的雨滴聲。隨即雨滴聲越來越小,臉上的雨水也沒了蹤跡。
不用猜也知道尹牧肯定頂著那張被自己揍的鼻青臉腫的臉蹲在地上給他撐著傘。孟毅沒有拿開擋在眼睛上的手臂,而是哽咽的小聲說了一句,“真是木頭!”
被雨淋濕透的少爺在墓地睡了一晚上,最終因為發燒被尹牧扛回了彆墅照顧。病好了以後孟毅依舊是整日頹喪的呆在墓地,一坐就是一天,尹牧就默默的在一旁陪著。
直到一個星期後高洋和顧斯年他們來看他才漸漸恢複了生機。他們一起去了電玩城,一起去了酒吧,一起去了南極看極光,一起去了瑞士登山,但都沒帶上尹牧。陰鬱的心情是被衝散了但還是覺得空虛。
自從上次和高洋他們出來,已經半個多月沒見尹牧,這天晚上顧斯年突然穿著睡衣拜訪孟毅,說怕他一個人無聊來作陪。
兩人在彆墅一邊閒聊一邊拚樂高。站在窗邊活動身體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在大門口樹下站著的尹牧。孟毅愣住了,他不知道尹牧在樓下站了多久?為什麼不進來?
他朝顧斯年丟下一句,“我去趟樓下!” 人就消失沒影了。
尹牧聽見院子裡有奔跑的腳步聲反應過來撒腿就要跑,“你給我站住!”孟毅叫住了他,氣喘籲籲的走到他麵前問,“站著多久了?為什麼不進去?”
尹牧被突然撞見有些不知所挫的低著頭,“說話啊!”孟毅說。
尹牧這才緩緩抬頭,孟毅注意到了他額頭邊有一條細長的疤,擔心的問,“你受傷了?怎麼弄的?”
孟毅這一下子問題太多尹牧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回哪個,拿著手機猶豫了半天。健忘的少爺才想起來,額頭上的疤應該是上次雨天在墓地被自己揍的時候雨傘刮到的。
木頭——少爺我就是來看看你。
健忘的少爺心裡不是滋味,前段時間關顧著自己排解情緒到處散心,壓根就沒關心過尹牧。
“為什麼不進去?”孟毅語氣明顯柔和了不少。
木頭——怕打擾到你和顧先生。
孟毅剛想說什麼,顧斯年走了出來問,“怎麼了?” 尹牧見顧斯年穿著睡衣走出來時,漠然低下頭,朝孟毅鞠了個躬道彆,轉身就消失了。
“哎………”愣住的少爺還想喊的,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沒事!進去吧。”孟毅說。
尹牧的退出賽就要開始了,孟毅本來想去看的,但他被孟之榮叫回了孟家,聽他那語氣孟毅預感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孟毅看著桌上他和尹牧的一些照片,還有上次在C市被趙鑫那孫子揍的照片,就連他打黑拳的照片也有。他都懷疑這老不死的是不是在他們身邊安排了眼線。
“你自己承認還是我問?”孟之榮語氣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