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在薑暮聲身邊待久了,真把自己當成薑暮聲的人了?
雲染越想越惱怒,也不知是惱薑暮聲,還是惱她自己。
應該兩者都惱,更惱她自己。
她惱自己隻是個剛剛念完高中的女學生,除了攢了一點錢,彆的什麼也沒有,就連帶著老豆回家,也要薑暮聲派車。
她惱自己居然沒有立刻跟薑暮聲大發脾氣,一刀兩斷,反正他們也沒有什麼情侶之實。
隻是接了個吻罷了,如今是新時代,不再像從前碰一下就必得到以身相許才行的地步了。
雲染生了一路的氣。
貨車終於駛進九龍城寨,九龍城寨道路狹窄,路線複雜,七拐八拐,司機費了好一陣力氣,才找到雲染和刀疤一起住了十來年年的家。
後車廂開了攔門,前麵的司機和一個保鏢下來幫忙搬運刀疤的屍體。
薑暮聲踩著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長腿很輕易地落地了。
隻有穿著天青色旗袍的雲染一時不知該如何下來。
薑暮聲站在車下,朝她伸出雙手,“我抱你。”
雲染正在氣頭上,寧願跳下去摔死,也不讓薑暮聲抱。
她還特地避開了方才薑暮聲卡腳的地方,直愣愣地往下跳。
極大的衝擊力,震得頭發昏,腳脖子也扭了一下。
薑暮聲歎了聲氣,扶住她,“小心些,阿染,彆拿自己的身體賭氣。”
雲染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力氣不敵薑暮聲,隻能任他扶著。
“雲小姐可帶了家門鑰匙?”預備開門的保鏢問。
雲染說沒有。
薑暮聲問:“可以采用一點特殊的方法開門嗎?”
“什麼特殊的方法?”
薑暮聲用眼神示意保鏢動手。
雲染一臉震驚地看著,原來是撬鎖。
“彆擔心,我會讓人換鎖,給你新鑰匙。”薑暮聲道。
“好香啊。”撬鎖的保鏢喃喃自語,深吸了幾口氣。
另一個保鏢說:“好像是從鐵門裡傳出來的,雲小姐,是什麼呀?”
雲染視線模糊地說:“薔薇花,我家裡有一個很小的院子,我老豆種的薔薇花。”
“阿染,你又哭了嗎?”薑暮聲抬手替她拭淚。
雲染偏頭躲開,人索性也逃開薑暮聲,扶著自己家的牆站穩,好在腳崴得也不嚴重。
門內的薔薇花,是老豆送她的一個生日禮物。
有一次老豆出任務回來,在家休假一周,花了整整一周時間敲掉了院子的水泥地,找來一些營養土,鬆土,施肥,種花,澆水,老豆離開家的時候,那些薔薇還是蔫蔫的小苗。
老豆說:“阿染也還是一株小苗,跟薔薇花一起長大,等老豆下次回來,薔薇花一定已經開了,阿染也一定長大了。”
保鏢把鎖撬開了,推開門。
一陣穿堂風送薔薇花香入懷。
保鏢驚歎地說:“這些薔薇花開得真好,是雲小姐親手種的嗎?”
“是我老豆種的。”
保鏢們不敢再多嘴,抬著刀疤的屍體先進去,布置靈堂去了。
雲染跟在後麵,抬腿跨進門檻,薑暮聲也跟著她跨了進來。
“阿染。”
雲染沒有回頭。
薑暮聲看著她的背影道:“如果你喜歡薔薇,我可以把它們都移栽到家裡的花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