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雨在裡麵吃冰淇淋,你可以進去找她。”鄭杭一提醒。
塞西亞問:“鄭先生不進去吃?”
“有罪等著我贖,你先請。”
鄭杭一也消失在夜色裡。
塞西亞憤憤地跺了跺腳,難不成這兩個男人都去挽留雲染?
*
薑暮聲的彆墅建在一處清幽的山丘上,有很長一段柏油盤山公路。
之前都是坐車上來,很快,如今下山靠兩隻腿,雲染走得很慢。
有坡度,而且是下山,雖不比上山累,卻對腿是項很大的考驗。
薑暮聲開車很快追了上來,鄭杭一緊隨其後。
車燈在雲染身後亮起,她還聽見按喇叭的聲音。
不過她沒回頭,隻繼續向前走。
“阿染。”薑暮聲將車開到她身邊,頭探出車窗同她說話。
她不理,薑暮聲隻能繼續不快不慢地跟著。
“雲小姐,不怪暮聲說錯話,是我擔心你跟在暮聲身邊會對他不利,他才說了幾句,你要怪就怪我吧。”
雲染還是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
她才沒有把鄭杭一說的話放在心上,她在意不了這麼多。
薑暮聲將車停了下來,下來跟雲染一起走路,鄭杭一的車子被擋住了,隻好也下來跟他們一起走路。
“雲小姐,真的對不起。”
“你就算不為我考慮,也應當考慮一下暮聲的腿疾,這山路這麼陡,你當真忍心他這樣傷腿疾走。”
雲染停頓了一下,隻一下,走得更快了,甚至小跑起來。
她老豆死了,她對薑暮聲有什麼不忍心的。
夜風鼓進她寬大的灰色袍子裡,使她膨脹得兩倍大。
薑暮聲停了步,鄭杭一問:“不追了嗎?”
“她還生我的氣,貿然追下去,怕出事,你幫我送她下山,看她想去哪裡,安不安全。”
“我去?雲小姐不生我的氣嗎?”
“你去。”
薑暮聲推了他一下。
“那我開你的車,你的車停在前麵。”
“好。”
鄭杭一心滿意足坐上了平日裡薑暮聲不讓他碰的愛車,朝雲染追去。
雲染躲在路旁乾涸的溝渠裡,鄭杭一拿著手電,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雲小姐,你是當真有脾氣有個性。”
“鄭先生這是在諷刺我?”
雲染泄氣地從溝渠中站起身來,手撐著路麵往上爬,但太高了,上不去。
鄭杭一伸出手援助,雲染視而不見。
“不是諷刺,是欣賞。”
“讓我幫幫你吧,姑奶奶,今天不把你安全送下山,暮聲跟我沒完。”
雲染略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才握住鄭杭一的手,借他的力上去。
“看來雲小姐還是很在意暮聲的。”鄭杭一等她站穩,輕輕放開她的手。
“雲小姐要去哪裡?鄭某送你一程。”
“不必麻煩,我自己能走。”
“走到天亮?腿都要廢,說不準還會看到什麼臟東西。”
雲染咬著牙說:“我不怕。”
鄭杭一笑了,“雲小姐,我真拿你沒辦法,要不是暮聲讓我這麼做,我真沒那麼好心,你聽了我們的談話,應該知道,我勸暮聲不要留你在身邊。”
雲染被他這一番話刺激到了自行去開車門,坐上了車後座。
“去九龍城寨。”雲染一點也不同他客氣了。
鄭杭一邊開車,邊問:“雲小姐當真決定好要離開暮聲了?”
“當真又怎樣?不當真又怎樣?”
“當真的話,會有很多人感謝你騰出位置來,不當真的話,我也勸雲小姐鬨脾氣差不多就夠了,雲小姐不過是有一張漂亮臉蛋,香港長得好看的人多得是,比你條件好的也比比皆是。”
雲染在鄭杭一後麵,恨得咬牙切齒,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人說話這麼氣人呢。
“當然,如果雲小姐離了暮聲,再找一個彆的男人也不錯,譬如上次那位家裡開燒鵝店的公子,隻是,雲小姐當真還能再回到從前嗎?”
雲染不答話,默不作聲地看向窗外。
是啊,當真還回得到從前嗎?
才不到一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這座山的風景。
習慣早上起來吃薑暮聲親手做的飯,習慣薑暮聲帶她出席各種場合,習慣跟薑暮聲兄妹一起外出遊玩,就像他們真的是一家人,她是薑暮聲的女友一樣。
“要掉頭嗎?雲小姐。”鄭杭一問。
雲染仿佛刺蝟,豎起了刺,“我之前得罪過你嗎?鄭先生。”
鄭杭一說:“沒有,隻是我同暮聲多年的交情了,萬事隻會從他的角度和利益出發。”
說完,鄭杭一不再問,加快了速度,疾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