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好奇甄隨的球技。尤其是發出邀請的荊澤。
甄隨畢竟是大城市來的,如果有心練球,應該能夠找得到不錯的教練和隊友。
學校的藝考生和體育生分散在各班,偏偏三班隻分到了藝考生,平時荊澤並不是很在乎這些,可是一旦到了快要舉辦比賽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抱怨分班時的分配。
“今天四班也上體育課,咱們沒準能組個局,你可得給我爭氣點。”
荊澤鄭重拍了拍甄隨的肩膀。甄隨似乎有些不自在,手指在鼻尖蹭了蹭,要笑不笑地說:“團隊運動,爭不爭氣的,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甄隨有沒有內涵自己的用意,荊澤很難判斷。就實際上場的表現來說,這天的自己確實失誤太多,有好幾次都是看著球喂到嘴邊,最後涮框而出。
但即便如此,他也挑不出甄隨有什麼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同樣地,他也沒能從甄隨身上找出什麼高光瞬間。
從傳球的表現和跑動的意識來看,甄隨顯然極富經驗,總能讓球很好地出手,可隻是這樣,並不能夠決定比賽的走向,有太多在荊澤看來適合進攻的機會,都被甄隨無端端地錯過。
合理化的解釋是,甄隨的骨折才剛剛愈合,所以不敢放開發揮。
但他仔細觀察過甄隨的眼神,他總覺得,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疲憊浸透了眼底,即使甄隨在球場上的“藍領”行當上都很積極。
籃球賽在即,他決定好好動員一下甄隨。
“我覺得你打得挺好的,下周二就有咱們對七班的比賽,今天就開始跟我們訓練唄?”
不出意外地,甄隨迎著日光的一隻眼將閉未閉,他似乎是猶豫了一瞬,但一等整個人完全走近陰影裡,就將眼半闔起來,搖著頭說:“打不了,沒興趣。”
“什麼叫沒興趣?沒興趣……沒興趣你能打成那樣?”
甄隨轉身即走,甚至懶得再多吐一個字。
荊澤氣不過,緊緊跟在甄隨身後:“我覺得你這人其實還不錯,沒有他們說得那麼糟糕。一塊打球是個好機會,你剛來不久,應該多交幾個朋友。就算你是大地方來的,既然決定要在這裡念書,就應該好好融入這兒的環境,再要像之前那樣瞧不起人,總有一天……你會惹上大麻煩的。”
甄隨頓停了一步,荊澤有些期待,呼吸隨之一滯,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霎時蒼白了臉色:
“我沒打算跟任何人交朋友,你費不著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
月考的陰雲停留了一整周,依然留有餘波。
“甄隨呢?他早上不是來了?”
“誰叫他昨天曠課呢,又被老韓叫走了。”
“老韓也真是,就放著他不管不就得了,反正他來不來都沒差。”
“話也不能這麼說,據說他以前其實成績還不錯,就這麼擺爛下去,確實有點可惜。”
……
前桌兩人議論的焦點始終圍繞甄隨,熱臉貼了無數次冷屁股的荊澤,神態漸漸從不屑轉為不耐,“你們說夠了沒?老韓布置的作業都做完了?”
“說說怎麼了,影響你了?”
荊澤沒好氣地瞪了前桌一眼。議論的話題雖然終於偏離了甄隨,但他還是靜不下心來,當他才站起身,就看到甄隨低垂著頭,在快要走近教室前的一瞬,扭頭轉向了另一邊。
荊澤一旦認定要做什麼事,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絕不會說出“放棄”這兩個字。
沒什麼刺頭在他這裡是消化不了的,在他看來,再怎樣的目中無人,無非是青春期的滯後影響,一旦度過了某個時段,再回想起來,當事者隻會感到自慚形穢。
他隻要點醒了這個人,如果不是尤其不識好歹,今後再想起來,多多少少都應對自己表露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