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樹。
準確來說,我是一棵成精的樹妖。
不過我才三百歲,還算一個小妖。
我這幾年碰到了一個靈氣很濃鬱的人,加上我一直很努力的修煉,勤勤懇懇地吸收日月精華,我終於可以化形啦。
祁旻剛出生的時候,我勉強能聽到一點聲音,等到祁旻到了參與童試的年紀,我能“看”到整個府上的情景。
現在的祁旻年滿七歲。
有一天京中罕見的大雪天,片片雪花輕如鴻毛,“好了,彆真的弄死了,教訓教訓也就罷了。”
譏諷的聲音在我耳旁一閃而過,時間太久遠讓我有點難以想起,我思索了約莫三個呼吸的功夫才記起那是五房的芳姨太。
她常使喚祁旻替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做先生布置的作業,明明祁旻每日忙著完成課業,自己漿洗衣物,掙些許日常花銷就已經夠忙的了。
說起來,這祁老爺雖是六品官,甚至還沒有上朝的資格,卻把尾巴翹到了天上,俸祿都用來納小妾,一房一房的抬進門。
孩子更是隻管生不管教養,祁旻這樣剛出生就沒了娘的孩子更是沒人照料,磕磕絆絆著長大。
“何人在這裡吵嚷?”
芳姨娘得意的臉瞬間扭曲,她一旁教訓祁旻的下人也停下了把他往水裡摁的動作。
“速速離去,彆在這裡敗了我練琴的興致。”
我在小亭子裡裝模作樣的撫琴,琴弦顫動的餘音回蕩在周圍,像是真的被吵到一樣。
芳姨娘聽了這話,匆匆行了個禮走了,正眼都不敢看我,全然沒了方才指使人欺負祁旻的氣勢。
要是她仔細瞧過來,恐怕會看到我僵硬的動作和不太精細的五官。
好在離得遠。
沒辦法,我化形之術還不太好,變個二小姐已經是勉勉強強,裙子底下是一把木頭,路都走不了半步的。
還好前幾日剛重生回來的時候恰逢二小姐練琴,那神態樣子我學了個六七分,連裙子變的都跟她那天穿著的一樣。
二小姐是嫡出,平日裡最是高傲,眼裡揉不得沙子,我也不知道今日做出這一舉動是對是錯。
若沒有祁旻落水這一遭,或許日後每逢陰雨天,他能好受些。
“你還不走?”我高聲喝道。
祁旻一直站在原地不離開,盯著我看,那芳姨娘都被我嚇得快走出二裡地了,他還不動。
我的形快撐不住了。
“謝謝姐姐,很好聽……不過第八個音錯了。”祁旻說完這句,隨即轉身離開。
獨留我在原地啞然。
一曲梅花三弄,他在匆忙應對下人動作的同時還聽出了我曲子裡的錯誤。
那天之後很久,我都沒有再見到祁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