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安也想學著林回把雞蛋偷摸藏給花芽吃,被花芽發現後,又塞回給她。
出發當天,林向陽想把花芽送上市裡的火車,花芽死活不讓他送。這輩子沒出過遠門,上輩子出過,算不得多大的事。隻要看好自己的東西,不跟陌生人說話,認準要做的車就行。
林向陽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到底紅了眼眶。掏了半天掏出三十五元錢塞給花芽。這是他知道花芽要離開這裡後,拚了命跑山掙得。要是花芽真在那邊相上了對象,帶過去的這些錢加上張鳳英給的二十元,都將成為她的嫁妝。
花芽不但不許林向陽送,還不讓弟弟妹妹們送到村口,隻叫他們在家裡等著,要是她順利到了,一定會給發個掛號信,給他們寄張大哥大嫂還有她的照片。
“小心老鼠。”花芽給他們留了幾根小野山參,不是她舍不得給大的,小野山參可以到市集上換不少東西,每個月都會有兩三個幸運兒拿著小野山參在市集上吆喝,比拿著大野山參送到國藥店安全。
上次她爹被大隊的人抓走,錢愛軍幾次三番想要套林向陽的話,問他賣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可不想把把柄落在他手裡。
花芽總覺得沒什麼實感,直到走到村口看到許久沒見麵的大姐——林梅。不知道林梅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見到真的要離開的花芽,抹了抹眼淚,飛快地把熱騰騰的苞米麵煎餅塞給花芽。
“路上小心。”林梅不停地往身後看,生怕被婆家看到她拿東西送給娘家妹子。明明三十多歲的年紀,佝僂著身子活像個四五十歲的大娘。
“上次的吃了?”花芽問的自然是野山參。
林梅點點頭,小聲說:“不吃我活不到現在。”
花芽想了又想,還是翻出四五根小小的野山參給她,說:“繼續吃。”
林梅覺得燙手,說什麼都不要。花芽隻說:“自己吃,我走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林梅鼻子一酸,出嫁這麼多年,她難得感受到親人的關愛。從前不是花芽不想著她,是她不敢跟娘家人來往,婆家人看不上林向陽到處借錢,生怕她把婆家的東西偷給娘家去。
要不是花芽在她流產後主動找到她,給了她一根續命的野山參,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口氣還能不能喘下來。
“死東西,還不回來做飯!”老遠傳來婆婆的叫罵聲,林梅趕緊把野山參揣到懷裡,小心地掖了掖才往回走。走了幾步,她回頭看到朝陽下花芽的背影,如同吸飽朝露的小花,蓬勃且有生機,光芒四射,讓人無比羨慕。
花芽先到縣裡上了解放牌公共汽車,縣裡僅有的一輛通往市裡的車。本來也可以從縣裡坐火車到烏吉爾,最近沒有車次,隻能從市裡走。
到了市火車站,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縫在襯衫內側兜裡的探親介紹信。
這玩意要是弄丟了,走三步就要被查一次,拿不出探親介紹信,哪怕已經到了大禹島上,也會被遣送回來關到革委會。
到了市火車站,按照跟大哥的約定,先找到一家招待所,借了電話給大哥打過去。大哥在電話裡千叮嚀萬囑咐的也是要收好介紹信,另外就是不能隨便下車,不可以跟陌生人去彆的地方。
“她獨自過來?”顧聽瀾微微偏頭,聽到話筒裡甜甜的聲音,心不由地提了起來。
“這丫頭心裡主意正著呢!就是不讓我找人送她。”林八一拿花芽沒辦法。
顧聽瀾一下站起來,在原地走來走去。
林八一看向他:“擔心了?”
顧聽瀾看他一眼,不想跟大舅子置氣。
那麼個嬌嫩的小丫頭,千裡迢迢過來,路上還不知道遇到些什麼事。
“你彆衝動啊,我告訴你,你明天還要執行任務。”林八一太知道顧聽瀾的尿性,他們一起當兵到現在,他一個當班長的都數不清被顧聽瀾驢過多少次。
“我有輕重。”顧聽瀾指尖在桌麵上點了點,焦躁...
林八一搖搖頭,好家夥,二妹還沒過來,這小子就惦記上了。在大舅子麵前一點都不掩飾。
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