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雞太好吃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為……(1 / 2)

始料未及 鏡台 3096 字 10個月前

自豪地說,我武功不差。所以我想見魏棄之的時候,我很輕易就能繞過守衛去見他。我站在他麵前時他一點都不驚訝。

雖然我心裡一直魏棄之魏棄之叫他,但其實我已經很久不拿名字叫他了。自從我跟著他地位見漲後,魏棄之就讓我惡補了許多他們達官顯貴的繁文縟禮。比如什麼名不是用來叫的,字才是用來叫的。以前拿大名叫他,看我沒讀過書什麼也不懂就算了,以後得叫他的字。

但是後來,其實字也是不能叫的。朋友間才叫字,我是他的下屬。

“大將軍。”我說。他一直在看他的公文,根本不抬頭看我。這叫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緊張起來。我斟酌著言辭。我想說我來向您負荊請罪,又覺得那我是不是應該言行合一一下,把上衣脫了,接著想起我也沒帶荊條,脫了上衣也沒荊可負。

我看見他提筆,在一個什麼地方重重地劃了一筆。我覺得那好像是在催我似的,我就非常直白地說了:“我來向您請罪,求您原諒我,讓我回來吧。”

魏棄之放下筆,抬起頭。他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很久以前我剛開始讀書,書裡經常提到的一個詞就是君子,那時候我還對魏棄之抱有幻想,覺得書裡的君子活脫脫就是魏棄之的模樣。

“燒雞好吃嗎?”魏棄之問我。

我覺得我像被雷劈了一樣,張口結舌看著他。

接下來魏棄之巨細無遺地給我複述起我這半年的流浪,我一開始怎麼狼狽地剛一安頓就被官兵找到或者被人舉報,我怎麼東躲西藏,東奔西逃,怎麼最終發現唯一留給我的生路隻有當乞丐。他平靜地,溫和地,隱隱帶著一種炫耀說著我的生活,那麼多我不想回味的細節。我被人踹了臉,想打人又最終忍了。有人要我爬狗洞,說爬了就給我點錢,結果爬完後他給我撒紙錢。幾個人去欺負我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個流浪兒,我去幫他揍回去,晚上他們過來往我們住的破廟放毒蛇。

“阿信,你從來沒離過我的手掌心,何來回來一說?”他一向喜歡用他給我起的字叫我,以前這是顯示他對我的信重,現在這讓我覺得他在指控我對他的背叛。

我當時覺得:我就不該來。我看著他的眼睛,有一種感覺——魏棄之彆說原不原諒我了,他現在讓我活著就是想看我的窘境,我因為背叛他離開他過得那麼慘,等他看膩了,我就可以死了。

嚴格來說,我一直知道魏棄之很可怕,很多人都怕他。但可能因為他一直對我太好了,所以我就一直沒想過,他也可以讓我這麼怕他。

我以前對我在魏棄之的那些所謂的功勞和資曆都不屑一顧,現在我卻免不了這樣想:我好歹是跟隨他最早,認識他最久的下屬。和他一起上戰場,跟他衝鋒陷陣,出生入死。把他從屍山血海裡拖回來。我……

但是,好吧,這些都不作數了。像他這樣的人,不看你為他做過什麼,隻看你為他沒做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他不許的事。要不然我也不會覺得我受不了他,我得離開他。

我又開始想彆的。我想我今天還能活著出去嗎,想我以後還能活多久,想既然我被魏棄之一直盯著,我是不是得趕緊和小子分道揚鑣,彆牽累了他?

魏棄之一直看著我,不說話。他就是這樣,不說話,等彆人說。雖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還是得說。我硬著頭皮開口了:

“那——我現在能走嗎,大人?”

魏棄之回答我回答得很乾脆:“可以。”

我愕然,又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我轉身就想跑。可是突然間,就那一瞬間,我在戰場上這麼多年曆練出的警覺提醒了我。我回頭,看到他已經悄無聲息地站起來,一手握住了佩劍的劍柄。他看到我回頭,微微驚訝,笑了。

“好吧,阿信,”他踏過案幾,緩緩抽劍,“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為什麼想回來?”

*

我想我知道魏棄之希望我說什麼。無非就是狗腿子阿諛主人的那一套。什麼小的罪該萬死,忘恩負義,離開了主子您才發現您對我那麼好,偌大天地裡隻有您這裡才是我的容身之處。求求您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以後一定為您肝腦塗地,赴湯蹈火,馬首是瞻……

但是……我嘛……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剛正不阿的大丈夫,貧賤不移的君子,可我就是,有時候,特彆特彆的,直,不怕死地直。

*

“燒雞太好吃了。”我說。

*

我的武功是魏棄之教的。也不能這麼說,我那時候都十七八歲了,錯過了正兒八經學武的最好年紀,魏棄之也就是指點指點我拉個筋啊紮個馬步啊修個內功啊。然後就是多和我打打架。他說我可真是天賦異稟,沒學過什麼也能和他有模有樣有來有去地打上幾個回合。我說我可不是沒學過。我們村裡好些條野狗,沒事就來指點我怎麼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