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著。
我原是想叫自己放鬆一下,才去看鄧公子的□□。我現在確實是不想那個姓魏的了——滿腦子都是陳皇後,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雖然那都是書裡寫的我看的,她是個很久以前早就死掉的皇後,可我卻覺得好像不是這樣,她好像是個活在我麵前的我認識的人。
我覺得好氣憤,那個皇帝好可惡,虧還也姓劉,怎麼就這麼沒良心一直欺負陳皇後。
我曾聽人說,小說家寫的稗官野史不能信,他們追求的不是真實的曆史,而是情節的離奇,但求引人入勝,不是準確無誤。所以我心裡就更氣了——你說那個鄧公子啊,反正這故事基本都是他瞎編的,他編得叫人舒服一點不行嗎?為什麼非得把故事編得叫人讀完了覺得這麼憋屈……最起碼結局時候叫陳皇後走前報複回去啊,而不是就讓皇帝來個不痛不癢的找不到人悵然若失……要是俺來寫,俺一定叫陳皇後走前一刀了結了狗皇帝……
而且我真的好想知道缺的那部分裡寫了什麼,雖然我猜以鄧公子寫東西的一貫作風,他們肯定就是【】了,可猜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我還是好想看到他到底寫了什麼……等將來自由了第一件事一定先去打聽打聽這本《陳皇後秘史》哪還有賣的或者誰還有收藏……
最後我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裡也還是陳皇後,感覺自己起先是在重讀,後來就飄進了書裡,故事裡,親眼看到了我讀到的那一幕幕。夢裡見得更真,更叫人傷心,我坐在長門宮裡,竟跟著陳皇後哭了起來。
後來,哭著哭著,長門宮裡對坐的不再是陳皇後和武帝,而是我和魏棄之。他坐在剛剛陳皇後坐的位置上,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看著我。我被他這樣看著,很難受,難受之餘,卻是一樣的失望。我對他說:
你以為我一直跟在你身邊,是因為你很高尚,很正義,很值得人追隨你嗎?
他為自己倒了一盅酒,一飲而儘。他對我說:
我知道。
*
我這覺睡得不安生,睡得好像更累更困。白日裡睜開眼睛,看見魏棄之凝神望著我,竟然沒反應過來——關鍵是他就跟我夢裡似的,一點也沒了前那副喊打喊殺的模樣,我就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呢。我看了他一眼,閉上眼就繼續睡。
……然後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膏味靠過來,臉上的傷被碰到,輕輕地刺痛。
我清醒了,偏頭躲開魏棄之的手指,一骨碌坐起來。魏棄之居然沒收回手去,還接著伸過來,把他手指上的藥膏繼續往我麵頰上塗,動作很輕柔。他以前都是這麼給我包紮換藥的,雖然我每次拍胸脯跟他說我不怕疼,他還是一副不願意讓我疼的模樣……
我想起從前,一時無言,默默地一動不動。臉上的他踢出來的傷被這涼涼的藥膏敷上,挺舒服。看來皇帝給的藥就是好,原先我嫌麻煩,沒塗。
抹完了,魏棄之放下藥膏,站起來。我不禁緊繃起身體。以我和他決裂後他做的事看,我猜他要解腰帶了。
我猜錯了。
他轉身走了。
*
我看著一桌子菜,驚了,問劉十九:“怎麼這麼多?”
“婢子們原以為大將軍會留下來用午飯,故備得多了點。”她回答。
我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