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十九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我把粥呼嚕呼嚕喝完了,劉十九還站在那裡發愣。我不由得有些好笑。
“陛下當時也一副措手不及的樣子——怎麼,這事有什麼不能叫人相信的地方嗎?”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我不明白你們,跟我講講,”我對劉十九說,“你們為什麼覺得——他會為了我,不娶妻?”
“……因為他已經為了您不娶很多年了,而且也不叫您娶很多年了。”
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原來我倆至今沒娶這事還可以這樣看啊……
“可是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啊,他是因為幾次婚事都不順利,後麵又有克妻的傳言,我則是出身低賤叫人看不起。你又不是外人,不是更應該……”
“大哥知道為什麼我們覺得您缺心眼嗎?”她說,“因為您實誠,隻能聽到話的字麵意思,除了帶兵打仗上戰場的時候,遇到事根本不去深想。”
“……我的確厭煩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但我比你們了解魏棄之。”
劉十九張張嘴,有那麼一刻她看起來退縮了,可是很快她重新變得堅決。
“不,”她告訴我,“您一點都不了解他,不然,您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處境裡。”
“怎麼,難道你也要和我說,你比我知道他知道得更多?”
“是——”
她一偏頭,堪堪躲過我扔出的筷子。脫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太生氣,太用氣力了,那兩根紅木削的小棍子在我內力作用下釘進她身後的櫃子裡,要是她沒躲過,不死也要破相。
劉十九撲通跪下來。
“將軍息怒,奴婢失言,冒犯將軍,望將軍饒奴婢一命。”
好煩。
我不該這麼氣,這麼嚇著她。更沒有想要她死的意思。她該和我生分了。
可我就是沒法平複下我的火氣。
“滾。”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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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昨天皇帝新挑的授課地點坐下,望著一池水發呆。現在連中午都還沒到呢。呆了半天時間也才過去一小會。這破池子,看著就想起昨天魏棄之怎麼淹我踩我,最後還嘲我,生氣啊!
生氣。我往池塘裡扔石子,濺起好多漣漪。我確實不懂魏棄之,但他們一個個,難道就比我懂了?不還是預判不了魏棄之的行動嘛。
唉我乾嘛這麼在意這個。不該在意的。不該在意他。
我站起來,撿起一根樹枝。我在這兒不許佩劍,隻能拿這個代替,隨便練起一套劍法,剛耍兩下,又突然想起來,這也是魏王八蛋教我的。
生氣。
我刺,我揮,我劈。魏棄之誇我學武有天份,較之旁人格外出眾。我說那和你比呢?他說我沒像他那樣從小打基本功,沒資格和他比。我從前說一句小時候野狗教我打架,他便那麼不悅。結果他自己卻這樣坦然地跟我講我沒資格和他比。這個狗——東——西——
我當時是沒覺得生氣的。
我從來就知道他是伯府公子、中京貴族、名門大姓,我從來就覺得他比我好,我比不過他。
我當時聽了他的話,還很高興。
他說的不是,他是貴胄,我是鄉民,所以我比不了他;他說的是——沒像他那樣從小練。好像如果我和他一樣從小練,我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
好像我們其實……
池水被我用樹枝帶出的劍風劈出好大的水花。
魏棄之和我說,這是一位武藝高強的老將軍,集合畢生心得和前代各種厲害的劍法,改創出的一套新劍法。這個老東西是小他一歲的他大侄子的老師,他魏棄之是因為年紀相仿,沾了侄子光,跟著過去蹭著學點,主要是給侄子陪練挨打的。老東西特彆討厭,看不起魏棄之這樣身份的人,隻讓他們學基本功,真到教真東西時就叫他們先走。
我問他那他怎麼學會的。他帶著點得意告訴我,他侄子,炫耀,在他麵前舞了一遍,他看過就記住了,學會了。現在他還要把這套劍法教給我。
老東西要氣死咯。我和他一起笑。
不過教完後他又囑咐我彆再教彆人。怕老東西和他的親傳弟子們發現了,報複他,牽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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