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想,這不是好聽話,這是真話。後來,我想,這也是好聽話。後來……
他抱著我【】。他【】舒緩地,喟歎般地,自言自語似地說:“你後來就不這樣叫我了。隻管我叫大將軍。”
然後我察覺到,他說出這話,自己卻突然緊張了一下,接著可能是因為意識到他現在是誰,我現在是什麼,立刻又放鬆下來。他繼續吻我。
我看著池磚雕花裡的明亮亮的積水。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說,“你和董柯說我缺心眼。”
他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喉音。
“你那時候和他關係真好,好得就像你和我一樣。他竟然什麼都對你說。”最後一句話,帶上了我最熟悉也是最討厭的那種又陰又冷的凶狠。
“他沒說,”我說,“是我聽見了。”
他沒有說話【】。
我說:“你老是讓我猜你。猜錯了,就怪罪我,或者我身邊的人。”
很安靜,隻有流水聲。很空虛。【】沒有得到回應的空虛。寂寞。
他突然打破了寂寞:
“我想要你叫我的字。我叫棄之是個笑話,早年,中京好多人都知道這個笑話。”
我覺得心裡緊了一下。我不知道。
但是他難道沒說過這名字寓意不好嗎?我難道看不出這名字他不喜歡嗎?我就是……沒放心上……
“子稷。”我說。我又有點不甘心。“你沒告訴過我。你就是該。”
之前,我這樣說話他肯定要對我發火的。可是現在,他抱著我,笑聲從我後背傳到我胸口。他開始給我講這個笑話:宣義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把個胡妓娶進家門辱沒門楣還不算完,老來得子本也算喜事,他聞之是兒子,卻勃然大怒,大叫著分明該是女兒,怎麼會是兒子!棄之!棄之!他家人不糊塗,當然不能扔了這孩子,後來還請示他孩子的名字叫什麼,可宣義伯一提起這個孩子,又開始發火,說這個小【】頂走了他命中該有的冰雪漂亮的女兒。他說:孩子的名字就叫棄之!
我實在按捺不住,開口道:“這不好笑。”
他告訴我,好笑,因為故事裡的“棄之”不是彆人,是他。他們都想取笑他,因為他們都很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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