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這點，他立刻垂首肅立，無比恭敬的小步走進殿內。果然，殿內空空蕩蕩，隻有陛下一人在榻上半闔著眼。

福安貓著腰小心地湊過去，思忖著自己是否應該開口。

“怎麼，福安公公也會有遲疑的時候？”趙稷忽然開口，他雙眸熠熠生輝，顯然剛剛並沒有在休息。

隻是——福安有些遲疑，自月餘前，陛下某一日昏倒後醒來，雖勤政愛民許多，但越發琢磨不透，讓他生怕自己行將踏錯。

但他卻比任何人都曉得，他能穩坐內衛督公之位靠的就是對陛下絕對的衷心。即使有些私心也沒關係，唯有一點絕不能犯，那就是欺瞞。

他定了定神，斟酌著開口，“今日跟著的內衛回稟，陛下您遇到了故人，不知陛下。”

“不過是個玩意兒。”趙稷失笑，“一個或許有用的小玩意兒。”

最後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倒讓福安從中品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他大膽猜測，“莫非，陛下也知這位淩公子身上的傳言？”

果然是個老狐狸，即使到這種時候，他還在揣摩著他的意思。若是他不在意，這位淩渺大抵仍然會安安穩穩度日。

趙稷不欲繼續打啞謎，單刀直入，“此人身上有些不尋常。朕想要探究一二，但這探究須得他心甘情願，福安可否為朕分憂？”

“總有千萬種方式能讓人心甘情願的。”福安淺淺一笑，燭火依稀之下卻顯出一點肅殺。估計他想的並不是什麼和善法子。

趙稷有些猶豫，用上拷問手段來對待一個人，他總是有些不願的。雖然，淩渺身上有些奇異，但也不過是一些情愛糾葛，若真是用上雷霆手段，他心底仍是不願的。

隻是他的停頓倒是讓福安有了彆的想法，“陛下，福安鬥膽一問，是否對這位淩公子仍有情意？”

趙稷下意識否認，“並非。”

“陛下是擔心，若是風聲走漏，不利於陛下聲名？”福安繼續說著，“這一點，奴才定會掃儘所有首尾。”

“並非如此。”趙稷慢慢解釋道，“朕懷疑，這等心甘情願，須得讓他全身心信任，不然，萬一他心存隱瞞，反倒於我們不利。”

“陛下多慮了。奴才自能保證他說的一切都為實話。”

和他解釋何為係統這件事也是個難題，更何況，若是淩渺身上所攜帶的係統僅僅是與戀愛有關，讓人迷戀上他。他出手讓淩渺身陷囹圄，他真的於心難安。一開始，他也隻是為了讓淩渺不要攪亂這裡的正常生活而已。

趙稷終究不是一個狠心的人，他思索良久，終是做了一個決定，“暫且找人盯著他吧。若他惹出極大的亂子，再行處置吧……”

無論什麼人，在這個時代都有活下去的權利，無論他的有些行為在外人看來如何不端，他終究是不能恣意地剝奪彆人的生活。

雖然他現在身份是皇帝，他也永遠牢記這一點。

他歎了口氣，揮揮手讓福安下去。今天他有些著急了，或許是因為身份至高無上，讓他有點得意忘形了。

福安悄悄退下，獨自走在長長的宮道。從陛下的寢殿到他當值的地方，慢慢行來，須得半個時辰，這倒是給了他一個思考的機會。

陛下今日的古怪，讓福安心生警惕。陛下這考慮再三的模樣，竟是有些投鼠忌器。陛下在擔心什麼呢？莫不是這個淩渺拿住了陛下的命門。

讓一個人心甘情願交付一切的方法？威逼利誘終歸是有背叛的可能，怎樣才能讓他絕對不背叛呢？

福安突然靈光一閃，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在他腦海之中出現。不能他們直接出麵，不能刑訊逼供，那就滿足他的欲望，找到他的弱點，就讓他自己把這些東西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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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渺倉皇逃回自己的院子中，就像一條喪家之犬。他永遠都忘記不了，趙稷曾經給他帶來的那種戰栗，那是源自人體的本能，告訴你，逃，快逃。

所以，他也這麼做了，一頭紮回他暫時覺得安全的港灣中。隻想在裡麵暫避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