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兒——”金明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將淩渺抱緊,“緲兒,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我,金明此生定不負你!”
脈脈溫情在他們之間流動,任誰來看都是一對有情人互訴衷腸。隻是一切陰謀算計都掩埋在這月色之下。或許是有人不想懂。
他們依依不舍地溫存了一會兒,金明驟然驚醒,“緲兒,你出來的時間太久了,若是被你嫡母知道,不知道會使什麼招來對付你。我現在就打發人送你回去。”
夜漸漸亮起,一如金明此時的心情,他忍不住再去摸一摸自己袖中的那幾張紙,這就是他翻身的希望。
他臉上泛著喜悅未褪的潮紅,忽然,他僵住了,不知何時,他的院子前麵竟然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他今晚極力想要躲避的人,竟然一個不落地全都站在他的麵前。
“父親,大哥……”金明隻覺得喉嚨堵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他這副戰戰兢兢的作態,更是讓金錦看不上,他本對小娘養大的東西並不任何偏見,不過是一點子鋪子,平平安安送他一個前程又有何妨,可人不應該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還自以為聰明絕頂。
“走。”金錦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身後的家丁不由分說直接把金明拖到了祠堂,然後沉默地退下,把祠堂門嚴實地關上。這個世界瞬間安靜了,在這燭火煌煌的祠堂裡,金明終於感受到了遲來的恐懼。
他仿佛這時候才終於回憶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日前,他的父親剛剛警告過他,絕對不能和淩渺有任何的往來,可他竟然將這一點全都忘之腦後。在這密密麻麻的靈位之前,他遲來的泛起了一絲後悔。
隻是,他的腦子也隻能支撐他到這裡了,金明不知從哪生出的一股勇氣,大喝道 ;“父親,你為什麼總是看不上我,雖然大哥先出生,可我也是每一天都在努力,想要努力幫忙打理家裡的家業。可是,父親,你為什麼眼裡從來都沒有我。”
語氣之悲憤真是讓人潸然淚下,若不是金錦也身在其中,他甚至都想要鼓掌了。
“真是精彩。”金錦揪起自己弟弟的頭,仔細打量這張普通的但又布滿野心的臉,果然還是和以前一般,一眼就能被輕易看透,真是索然無味,“因為你蠢呐。一個蠢人怎麼可能接下家裡的家業呢?”
他的手猶如鐵鉗一般牢牢地鎖住金明,單手就將金明舉了起來,漫不經心地抖了抖便找到了金明費儘心思藏著的幾張紙。“琉璃技藝改進,這就是你得意忘形的理由?”
金錦隨手將他丟開,拿起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手,一根又一根,“爹,把他關起來吧,關上一陣子,等到時機成熟,他或許還有用。”
“你們憑什麼關我,為什麼?”金明不甘地嘶吼,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剛剛他馬上就能到達人生的巔峰,現在卻又轉瞬成鏡花水月。他忍不住詰問自己的父親,“為什麼,難道我不能拿著這個方子嗎?憑什麼你們能夠說奪走就奪走,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金海深深地看了自己二兒子一眼,滿是溝壑縱橫的臉上隻有不解,問自己的大兒子,“他之前有這麼蠢嗎?”
“雖然蠢,但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金海了然,和那個姓淩的庶子在一起果然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之前那個易家的,周家的,都快要成為滿京城的笑話了,哪戶人家敢和他們結親?沒想到啊,下一個癡情種居然是出在自己家裡,真是家門不幸。更可笑的是,他把彆人當做心尖尖,彆人把他當做冤大頭。
思及此處,他提點了自己大兒子一二,“儘快給你二弟尋個妾,不拘什麼出身,隻要頭腦清明,有些手段管得住人就成,讓他儘快留個後,我也算是給他姨娘有個交代了。”說罷便轉身離去。
厚重的祠堂大門在金明眼前緩緩關上,此後他就要暫時在這祠堂之中過活了,讓他在列祖列宗麵前待著,許是祖宗保佑,能讓他清醒一二呢。
金錦一拿到那幾張紙就轉交給了府內等候的內衛,最多半個時辰,這些便會原原本本地放在陛下案頭。
“爹,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金錦仍有一絲擔憂,雖然他們金家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但他無比清楚,他們現在的一切榮華全都仰仗陛下的恩賜,若他們不夠聽話,明日他們就是階下囚,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