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今的金明沉迷南風,如何能有子嗣?“是金某想差了,督公請。”金海親自帶著福安前往祠堂,從今天開始,他就是要和金家共同參股琉璃生意的江南商人成安。
祠堂的門打開了,金明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整整待了五天。整個人蜷縮在案桌底下,喃喃自語道,“我沒有錯,都是他們的錯。”
一道光透進來,他緩緩抬頭,看見了一張溫和的白淨臉。“你是?”
“金明,金公子?”福安親自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言語很是快活,“自從知曉了新品種的琉璃方子是金二公子帶來的。成某一直想來和金二公子見麵,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金明遲鈍的大腦終於開始緩緩轉動,“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金家不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做主的嗎?”
“但是這門生意隻有金明公子你能做主。”福安不慌不忙回答,“方子仍有改進餘地,我們合作不止為著今日的生意,更為將來的生意。”
緲兒,都是緲兒在幫他,金明瘋狂地思念淩渺,隻恨不得現在就能看見他,好叫他知道自己的心。
“這些我會與淩公子知會的。”金明從地上爬起來,之前的頹唐一掃而空,“我們何時談談分成。”
“自然是越來越好。”福安謙卑極了,“我們是抱著極大的誠意來和諸位合作的。”
在一片飄然之中,金明堂堂正正地從正門踏進了正廳,在他機敏的辯才發揮之下,為淩渺爭取到了整整一成半的分成。
他從未覺得這樣好過,仿佛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算是活著。眼前的這群人,早已不在他的眼中,他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份薄薄的契書,重逾千金,“雖不知你們為何改了主意,隻是還望你們知曉,淩渺是至純至善之人,莫要利用了他的善心。”說罷,他揮袖離去,似乎此間重重再也入不了他的心。
那決絕的身影,仿佛要和他們一刀兩斷一般,金海歎了口氣,卻再也沒有之前的憤懣,“真是讓督公見笑了,小兒無狀,倒是讓督公受累。”
“咱家無妨。”福安擺擺手,“他這魔怔的樣子才能叫那位公子放心不是。畢竟,內衛能打探消息,卻不能探查人心。若是功虧一簣,我們誰都擔當不起。”
這樣的模樣,讓福安更是警惕,看來,這次須得咱家親自去會會這位公子,那些年輕的,怕是不得用。
金明隻覺得自己腳下生風,不一會兒就刮到了淩府,可真的到了門前,他又踟躕了,渺兒現在會不會不想看見我,會不會他覺得我現在的模樣不夠好?可他仍然義無反顧向前了,朝著有渺兒存在的地方。
淩府,金明一向是熟悉的,府中護衛外緊內鬆,隻要避開外麵巡邏的家丁,輕易就能到達淩渺居住的地方。金明懷揣著一片真心悄悄地來到了這裡,可是,他卻隻看到了門戶緊閉,渺兒,渺兒竟被囚禁在了自己的院子裡!
他要去他的愛,他的珍寶!想到這,不知哪裡生出一股力氣,竟讓金明翻過了圍牆。
隻是,這邊的動靜向來是瞞不過人的,早已有機靈的小廝偷偷報給主院。沈月柔此時午後小憩剛醒,聽得此消息,頗有些不耐,“怎麼,那院子裡還沒有消停嗎?”
朱嬤嬤有些擔心,“夫人,又有外男進來了,夫人這次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他把這府裡當做什麼了?”
“噤聲。”沈月柔示意丫鬟手上不要停,“那邊院裡是那邊院裡的事情,與我有何乾係。這裡裡外外哪個不知道,我們早就與那邊分開了,管不了,也不想管。”
“可若是那邊出了岔子,公子小姐的嫁娶怎麼辦?”朱嬤嬤更是焦心,“不為這府裡,是為著夫人的兩位心肝肉呐。哪有為著瓦罐打碎了玉瓶的道理?”
沈月柔隻是換了個姿勢,不慌不忙,“嬤嬤,你知道我為什麼始終能端坐這院中嗎?因為我從來沒把自己當做淩家的人,我隻不過是淩家請來的一尊佛,供著就是了。”
朱嬤嬤還想再勸,沈月柔隻搖搖頭,“朱嬤嬤,就當那邊院中不存在罷了,等到他犯了難以挽回的大錯處,我們也就能走出這方天地了。”
“小姐心裡苦,我如何不知。”朱嬤嬤輕輕地拭了一下眼角的淚,“從小姐大好年華嫁進這地方,無時無刻不想著出去,隻是小姐,仍須得往前看。少年小小姐對您一片心,您可千萬不能忘記。”
“嬤嬤,你殊不知,我裝作看不見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沈月柔按了按頭,“就當我們聾了啞了,老爺不發話,一件旁的事都彆做。”
她說了又有什麼用呢?淩端早就心有所屬,卻被迫娶了她過門,滿心憤懣。他那嬌弱不能自理的妾室,明明是自己孕期吃過了,把胎兒養的太大難產亡了,卻偏偏要把這件事情攀扯到她身上。有了這個庶子,就將她的子女忽略個徹底,言語間總是她苛待了。二十年,她在這府裡,就像一座冷冰冰的石像。就讓他抱著自己的庶子一起同生共死吧,她總有一天是要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哪怕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