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負責的有關國計民生的大事,福安要派一個他和陛下都放心的,甚至為人有些死板的人選,挑來挑去,他就選中了阮斌。出生不錯,為人剛正不阿,但在小事上又能靈活機變。最重要的是,他是在陛下麵前掛了名頭的人,若有什麼變動行事起來也方便。
阮斌一接到命令,回去迅速點了十數人,備齊行裝,當日午時就朝鹽場快馬加鞭。
離著京城最近的是膠州鹽場,若是日夜兼程,五日光景也就到了。阮斌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務還是首次,麵上雖仍穩重,可心中難免熱血沸騰。
雖然民間一直對內衛褒貶不一,朝廷官員更是對內衛頗有微詞。可他畢竟是行伍出身,怎麼可能沒有一腔報國熱血呢?之前不過是無處施展罷了。
等淩渺從昏睡中醒來時,阮斌一行晝夜奔馳已行程過半。
淩渺枯坐床上緩了許久才接受自己昏睡三天的事實。即使他知曉自己被騙了,再做些什麼也為時已晚。隻能恨恨地捶牆,心裡默念,『係統,係統,快點給我滾出來。』
『宿主,係統1138號即將為您服務。』
『我沒有真正受傷,你為什麼沒有提示我!你想要乾什麼?』
『宿主,此前已經和您解釋過很多次,係統做為入侵力量,不能對這個世界有過多的乾預,隻能以道具卡的形式為您提供幫助。否則,係統將會被強製休眠。』
這個該死的係統!廢物!
淩渺拽緊錦被,眼角泛起了一絲紅,這個該死的身體,一委屈就想哭,控製都控製不了。他真的是在憤怒。
極致的憤怒過後,他渾身精疲力儘,他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過,可是,當怒火如潮水般退去,湧上來一陣害怕。
第一次,他開始懷疑起了這個係統,這個係統之前一直慫恿他依靠著自己的外貌生存,遊走早不同男人之間,但當他真正遇到危險,這個係統毫不猶豫地對他棄之不顧,但他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他好像從來沒有問過自己。
現在的他,隻想要自己一個人待著,“我累了,想要再睡會兒。”旁邊的人看他如此虛弱,也都知情識趣地退下了,留他一個人在屋內。
阮斌這幾日急急趕路,終於在第六日趕到了鹽場。他們此次來的突然,沒有提前知會,猶如神兵天降一般,直接到了鹽場。
管鹽小吏正揮著鞭子狠狠抽在鹽戶身上,旁邊一片哭聲,周圍皆是一張張麻木的臉。那是被苦難磋磨過後對生活早已失去了希望。
阮斌策馬過去,利劍出鞘,直接砍斷了他手上的鞭子,“爾等住手!”
管鹽小吏本想發怒,可轉頭一看,卻見一群人都身披甲胄,威風凜凜,看那形製怕是內衛。他嚇了一跳,忙陪著小心,“是小的無狀,衝撞了大人,都是這些賤民懶惰的緣故。”
地上柴火散落一地,可燒鹽鹵的大鍋底下卻火光微弱,過於炙熱的陽光烘烤著地麵,將每個人都曬得黢黑。一個個都像是勉強被破布包裹著的深色木棍。
阮斌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管鹽小吏,“我帶陛下口諭前來,敢問鹽科副使所在何處?”
小吏忙不迭地為他引路,生怕慢上一點,“您往這邊請,副使大人住在那個方向,小的給您帶路。”
此後倒是一路順利,陛下口諭加上內衛的身份,任哪個官吏都要心驚膽戰。鹽科副使隻是連聲稱是,生怕一言不合,這位內衛都尉就拔刀給他來個先斬後奏。為了表明自己忠心,甚至將鹽場一切事務全都移交給了阮斌一行。
不過,阮斌出門時還沒忘多囑咐一句,“陛下對曬鹽法甚是看中,而這曬鹽法要成,鹽戶是重中之重,莫要苛待了。”
副使連連稱是,“那些小吏素來都是些賤骨頭,一見鹽戶骨頭都輕了,下官必定多加管轄,多加管轄。”
煮鹽的灶本就搭在海邊光照充足的地區,此次選擇大片平坦的海邊灘塗構建鹽田,鹽田挖的一側深一側稍淺,方便引入海水。
先將海水引入蒸發池,經日曬蒸發水分到一定程度時,再倒入結晶池,繼續日曬,海水就會逐漸析出食鹽來。若是還想要食鹽再精細些,可以再熬煮,用木炭過濾一遍,就能得到雪花鹽了。
這樣的曬鹽法,比之前的煮鹽不知道省力多少。煮鹽日夜不休,一家人得分個人輪流看著鹽水,若是火苗熄滅,或者火大了小了都是一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