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豁回家度假的第一天,達成“深度睡眠十小時”的成就,不負眾望地躺到中午十二點才從床上爬起來。
她甚至是被窗簾縫裡透出來的一束陽光曬醒的。
洗了個澡,她披上浴巾走到鏡子前,緩慢地端詳著自己的臉。這不是自戀,而是一種深刻的職業習慣,無論何時何地,她必須讓自己處在最好狀態。
鏡子裡的女人生了一雙瑞鳳眼,鼻梁高挺,下唇豐滿,精致而大氣的五官恰如其分地分布在鵝蛋臉上,古典端莊又不失明豔動人,多一分太盛,少一分過淡,既能滿足觀眾的審美需求,又不會飄在天上脫離實際,實在是一張演員需要的美人臉。
可是那又如何呢?
唐豁歎了一口氣,伸出手狠狠地揉了兩把臉蛋。
最悲催的答案莫過於三個字,不如何。
日常的肌膚護理之後,唐豁換上家居服走到餐桌旁坐下,見到那份沙拉和妹妹留下的便利貼,突然意識到如此安靜的原因:今天就她一個人留守家中。
To我們家的大明星:知道你很累啦,所以爸媽走的時候都沒叫醒你。老爸出差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帶點稀奇古怪的石頭回來;老媽這幾天帶隊領著學生去參加鋼琴比賽了,也不在家。你可愛的妹妹我呢要出去玩劇本殺,但是我貼心地給你留了午飯,怎麼樣,是不是很講義氣?愛你,回家了就好好休息~~
唐豁不禁莞爾。
吃完沙拉,唐豁開始玩手機。今日的短視頻推送構成複雜。先是美妝,後是穿搭,摻雜著一點遊戲,混入了一些動漫,嚴肅的新聞中穿插著人類迷惑行為大賞,最後不可避免的,還有娛樂圈的各類消息。
然而還不等吃瓜小唐上線,圈內好友張辰婭的一通電話直接讓唐豁靜謐的午後時光變了味道。
這祖宗開嗓就精氣神十足地大罵四方:“我日他祖宗十八代的,廖築那個腦子灌水的傻逼!他居然敢出軌老娘!軟飯硬吃,誰給他這麼大一張臉!老娘給他資源供他吃喝,他就這麼報答我!”
唐豁猶豫了幾秒,小心翼翼地問:“上個月不還是一個叫陳爵安的嗎?”
張辰婭理直氣壯:“我嫌他活不好,不行麼?”
唐豁敬佩:“那可太行了。您繼續罵。”
張辰婭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你猜怎麼著?他說我限製了他的人際交往,強勢得不像個女人,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我當時就笑了,好家夥,沒有姑奶奶我捧著他風光,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導演麵前低眉順眼地搶著當孫子!裝得一副錚錚傲骨的模樣,有本事彆上老娘的床啊!”
聽著張辰婭完全不加掩飾的音量,唐豁忍不住慶幸現在家裡就她一個,否則這充滿了成人世界色彩的對話被隨便哪個聽去了都是災難性的。張辰婭又罵了幾句,總算氣順了些,唐豁便開始轉移話題:“好了好了,大中午的彆聊這些重口的東西,你接的那個綜藝怎麼樣了?”
“那個旅綜?”
“嗯,不是說隱退了的影帝梁岐之也要去嗎?”
“姐姐,這假消息您也信啊?人影帝快六十的人了跟我們這群綜藝咖過家家合適麼?純粹是登月碰瓷,炒熱度呢。”
“哎喲喂,你現在說自己是綜藝咖可不合適了啊,演什麼紅什麼,走到哪都是香餑餑。”
“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拚命上了多少綜藝才讓人家記住了我這張臉。”
“管他的,你如今是翻身把歌唱,還不能好好揚眉吐氣啊?”
電話那頭是突然的沉默。
半晌,張辰婭苦澀地說:“豁兒啊,我當初說什麼也該拉著你上綜藝的。你性格這麼好,人又有意思,肯定會翻紅的。你當年可是人儘皆知的阿禾仙子……”
聽她這麼猝不及防的一講,唐豁自己都愣住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張辰婭,你是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才六歲,化著連親媽看了都搖頭的濃妝,趙芳虎老師那麼德高望重的老演員還要叫我奶奶,現在想想我都要尷尬死了,你還擱這兒追憶往事呢?小心我剛回去就殺上門來狠狠宰你一頓!”
張辰婭有些無奈:“你這人真是的,每次一聊到這些就故作鎮定地插科打諢。退一萬步講,我不提阿禾仙子,小青蓮、麥穗兒、餘巧不都是你塑造的經典?想當年——”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我的忠實影迷了,回頭就送你個to簽,外加獨家海報一張。不說啦,我都聽見我媽開門的聲音了,下次再聊。”
乾脆地掛斷電話,唐豁長舒一口氣,莫名心情有點小複雜。
毫不誇張的說,不論過去還是現在,唐豁在娛樂圈裡都挺有存在感的。
小時候,誠如張辰婭所言,所有好的劇本都會遞到她麵前任她挑選,因為她的確是最有靈氣的童星,而且遇強則強。用網友的話講,大概是稱得上一句“影後重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