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場追逐(2 / 2)

妄想荒唐 雲樹寒泉 5192 字 9個月前

至少對於唐豁來說,剩下的戲份是她舒適圈中的舒適圈,她很放鬆地睡了一路。

直到一臉“臥槽見鬼了吧”的季昂衍拽著周珝瘋狂拍她的車門驚醒了她,在唐豁拉開車門後動作敏捷地一躍而上,還催促司機快開,一副喪屍追在屁股後的驚慌模樣。

唐豁頂著睡意一臉懵圈:不是,這倆大哥咋感覺去拍了個大逃殺回來?

周珝似乎也有點哭笑不得,卻說:“不好意思打擾了,剛剛遇到一些熱情的粉絲——”

“謔,好家夥那叫‘熱情’?!大兄弟你這定義也老鼻子溫和了,一群大姑娘在馬路牙子上就往你身上撲騰,還有人一腳招呼在了我的腰子上,哎呀媽呀,這一路追得我波棱蓋現在都發軟!”劫後餘生的季昂衍不由自主冒出了一些不那麼正宗的東北話,事後他解釋說,雖然他長在中國不南不北的中部,但上初中的時候經常被東北來的班主任痛罵,多少學會了一些。

雖說唐豁不紅很多年,但情況已經如此明顯,唐豁立刻對司機說:“師傅,您先彆跟大部隊,上高速之後第一個岔路口左拐去扇眺縣的方向,要是路上甩不脫,就進縣城跟她們繞,那裡我熟。”

司機師傅顯然見過大陣仗,鎮靜地點一點頭,平穩地駕駛著保姆車巧妙地引入車流中,默默和劇組的人拉開了差距。

季昂衍正要長舒一口氣,看見唐豁淩亂的發絲,驚覺不妥:“哎呀我去!真是對不起啊唐老師,我忙著逃命,沒仔細看人,還以為這是我的保姆車,連累你了!”

唐豁倒也不怎麼氣惱,搖搖頭:“大家都是藝人,互相理解是應該的。”

一旁真正的主角周珝弱弱地說:“其實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就是我過去握個手拍個照的事兒……”

季昂衍痛心疾首地像個兒子到了叛逆期的老母親:“哎喲喂,珝哥,我叫你一聲哥,咱也不是沒粉絲的人,今天來的那波人明擺著不正常!就算你是頂流,還是搞男團的,比演員更看重和粉絲的互動,那也不能拿你的清譽去成全那群鹹豬手啊!”

周珝還想辯白,唐豁瞪了他一眼:“少廢話,你現在在我的車上。”

周珝識時務地閉上了嘴,扭頭盯著窗外。

唐豁滿意了,轉頭問季昂衍:“她們開的是什麼車?”

季昂衍一臉嚴肅:“我也不知道。事實上,她們也有可能沒追上來。”

幾條黑線不可避免地冒出,合著還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了。

然而,周珝已像條蛇一樣滑到了座位底下,儘力閃避著人群的視線,輕聲說:“她們在左邊。”

如果不是看見已經有人把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還頑強地舉著應援物,唐豁絕對會稱讚一下這位舞擔的柔韌性。

師傅瞧了一眼後視鏡,驚歎道:“哎哎哎,這小姑娘是命也不要了!”

季昂衍勇敢地偏過頭,又飛快地偏回來:“就是她踹的我,這怕不是個練家子吧。”

唐豁指揮得很冷靜,聲音卻有些發冷:“師傅,她們的車速度太快了,我們沒必要跟她們賽著比,您留心著路口,彆不小心開過了。”

師傅連聲答應,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手中握著的方向盤上,抓準時機拐彎,和那一車的吱哇亂叫分道揚鑣。

之所以選擇讓司機往扇眺縣開,一是因為唐豁會定期來這裡探望頤養天年的爺爺奶奶,對各種街巷熟門熟路;二是因為第二個能從高速上下到這裡的路口要繞個大彎才到,路況允許都得花個二十分鐘,這個時間空隙彌足珍貴。

“師傅,要是前麵的小路沒被封,就走這條路去隔壁的園籌縣再上高速,運氣好的話還能趕上大部隊。要是封了,我們就隻能去縣城裡跟她們玩捉迷藏了。”

幸好,有些年頭的小路還沒被封起來重新修整,保姆車風馳電掣地開上去,揚起一地的塵土。

饒是一切如此順利,唐豁也不敢掉以輕心。

萬一那群人裡有誰在園籌縣工作生活,這條路就不算什麼秘密了。

保姆車穩當地順著路向前走,唐豁的心跳越來愈快,連路上的景色都變成了單一的色塊在她眼中模糊掠過,她緊張地把目光鎖定在前方,祈禱著那裡千萬千萬不要有一車瘋狂的粉絲守株待兔。

周珝平靜地躺在地上,悄悄注視著唐豁繃直的脊背,一語不發。

他突然想起那天碰見一心想給他介紹對象的李大爺,他隨手將手機自動推薦的人像圖片設為屏保敷衍老人,之後才發現那是曾經紅極一時的童星。

也是他麵前這個鮮活的姑娘。

如此的不合時宜,但他很想吹個悠長快樂的口哨。

然而,好心情營造出來的小小浪漫很快被季昂衍的罵聲打回現實:“臥槽,這群女的屬膠水的嗎?這是純粹的腦子有病吧?”

周珝哂笑一聲,慢悠悠地坐起身,頗有預見性地在急刹車到來前扒住座位,漫不經心地把這當作緩衝。

“季先生,麻煩你擋好小唐老師,她們不會允許我跟女明星同乘一輛車的。”

唔,原諒他的小心思,也請放過他的膽小,畢竟他還得去解決一些可笑的問題。

*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除了假笑的周珝,所有人都黑著一張臉。

保姆車上的人自不必說,提前到地方的人也剛剛見證了一位女明星犯公主病的全過程。

這個女明星,居然還是一向低調謙虛的馮紫伊。

其實晏鷗選的賓館該有的基礎設施一概不缺,放眼一看算不上繁華,但整潔乾淨總是還是有的,偏偏馮紫伊膈應得就像她要和滿身泥巴的豬同吃同睡,打死不肯進賓館,跟全劇組的人僵持著。

不知道為什麼,晏鷗身為一個反矯情大師居然什麼都沒做,就任由人家在賓館大門外杵著吹冷風。

唐豁的腦子其實還支持她想得深一些,可她現在的確沒什麼心情去用腦。

什麼叫憋屈呀?

有些事明明是不對的,但很多人都認為這是你該去做的。

她清楚孟怡爽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罵她逞英雄,還會教訓她賣不了人情的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但是這件事不能被任何世俗的標準所定義——如果當初有人幫幫她,她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她從很多年前就身置一場傾盆大雨,儘管後來擁有了一把破傘,卻還是想把好的地方讓給彆人,就算結局不儘如人意。

因為唐豁習慣了。

因為唐豁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