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直到太陽微微探出頭，我才堪堪睡著，可惜天不遂人願，夢裡一直有個瘋女人在追殺我，嘴裡還嚷嚷著什麼：“美人做1，天打雷劈！喜歡美人1的統統鏟除！”

被她刺中心臟的那一刻，難以置信的真實痛覺將我驚醒，我捂住胸口心有餘悸地往被窩裡縮。

“你醒啦，收拾一下，我們馬上要出發去城外。”是小畫家在催促。

跟隨小畫家進到同一輛馬車，她向我介紹車上坐著的另一個小女孩：阿蘿拉。也是法師塔的其中一員。

向阿蘿拉簡單問好後，我便轉頭望著窗外漸漸遠離的宮殿出神。

搖晃的車身，耳邊的童音輕聲哼唱，將我潛藏的睡意喚醒，捂住嘴打了個哈欠，我倚著關緊的車門沉沉睡去。

似乎是接著上個夢，隻是瘋女人被人踩在腳下，而那人笑眯眯地看著我，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遇到同好，那你一定也喜歡叔感強0吧？”

雖然知道1和0是什麼意思，也確實喜歡美人1，但叔感強0是……？

“應該……吧？”我稍顯遲疑。

那人竟一下翻臉，惡狠狠道：“你有什麼資格喜歡？隻有我才能喜歡！”

然後我就被踹回了現實。

“小惜，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做噩夢了？”小畫家擦掉我額頭的冷汗。

我的心情非常複雜，沉默半晌回答道：“是啊，夢到了說出喜歡就會被追殺的世界。”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她歎氣，捏捏我的臉安慰道，“沒事的，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你可以儘情表達自己的喜愛，不用憋在心裡。”

“嗯……”我悶聲應答，視線不自覺往外飄。

·

漫天如白絮般的雪花緩緩落在樹上，裝點著隨風搖曳的枝條，有些不堪重負掉落，壓倒地上的深紫色植物。

在它勉強從雪堆中冒頭時，一隻蝴蝶悄然而至，它停在葉片上，似水晶的軀體與植物的顏色形成鮮明對比。

此時意外發生，又一團雪砸在蝴蝶身上，受到驚嚇的蝴蝶振翅飛離，留下不知何時結冰的植物，風一吹，那冰雕化作碎粉消散。

我被嚇得趕緊收回目光，強裝鎮定和小畫家說起悄悄話：“毀滅這個世界的，是那些美麗凍人的蝴蝶嗎？”

“準確來說，不是。但要拯救世界，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消滅它們。”小畫家回答的模棱兩可。

“姐，我記得你有穿越時空的能力，隻要知道真凶是誰，你就能提前打敗他，葉塞大陸的災難也會迎刃而解……”我向她提供解決思路。

“季惜！”小畫家忽然提高音量打斷我的暢想，她緊皺眉頭抿著嘴，似乎在糾結什麼，最終還是無奈道，“這些等回現代我再和你一一講明，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瞳孔震蕩，我很不理解，小畫家竟然為了一個惡徒，變成我最討厭的謎語人模樣！

不對，她這麼做肯定有苦衷！一定是敵人太過強大，單憑現在的她根本無計可施。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告訴我，也是不想讓我擔心。

可惡，我剛剛居然萌生了不好的想法，簡直不可理喻！

·

在我努力說服自己的同時，馬車在一處森林停下，剛打開車門，夾雜著細雪的寒風便撲麵而來。

感到異常寒冷的我忙將手揣進兜裡，緊貼著小畫家向外走去。

風越來越大，我不得不空出隻手扶住搖搖欲墜的眼鏡，好不容易堅持到風稍微小點，就被出現的怪物驚到。

熟悉的法師麵孔，但雙臂已化為腫脹的蝶翼，他表情猙獰地朝逃竄的動物揮舞翅膀那些接觸到翅膀揮灑的冰晶的動物們，如那株植物般灰飛煙滅。

原本與冰蝶抗爭的法師，卻在逝世後化作死敵的模樣，對拚命保護的對象出手，多麼的可悲。

不過他的下一個目標並不是近在咫尺的我們，而是森林深處的……

“小惜，等會兒會有一場惡戰，你待在原地彆動，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小畫家此時突然開口。

沒來得及深思她說的“很快回去”是什麼意思，怪物像被激怒般朝這邊發起猛攻，一時間狂風大作，毫無防備的我被吹翻在地。

風的呼嘯聲，怪物的嘶吼，冰淩的碎裂聲……各種聲音傳入我的耳朵，造成持續的耳鳴。

眼前是小畫家奮勇戰鬥的背影，站在她身邊並肩作戰的，是阿蘿拉。

如果有足夠的力量，我就可以和小畫家一起阻止這場危機，但此刻我隻能狼狽地倒在地上，做個被他人保護的累贅，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到……

手指深深陷進雪地裡，我不甘心地緊緊盯著擋在前方的二人，直到她們合力打敗怪物。

·

興許是力竭，阿蘿拉向後倒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司嵐接住，而她的手臂上逐漸長出冰晶。

“我來送她最後一程。”他輕撫過她的麵龐，指尖閃爍出藍色光芒，“趁這個時候，讓她安穩睡去，是對她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