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齋戒歸來的一郎按時坐在大光殿的禦座之上,底下群臣跪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這種場麵她早已習以為常,語氣平淡如水,卻仍有一股掩不住的高貴清華之氣。
群臣謝恩起身,其中一名青色身影走了出來,立於文武兩排的中間,彎下身子,恭敬地對坐於上位的一郎說道:“啟稟皇上,再過不久便是我夏桑每十年一次的夏艾節。這一日,曆代先皇皆會舉行盛大的慶典,並且會在皇宮內舉行國宴招待百官。而這一次的夏艾節是皇上您登基以來的首次,您看……是否按照以往的慣例舉行?”
當今女帝不喜熱鬨,極少宴請百官,不知這一次的夏桑節是否會如往年一樣在皇宮內舉行。
“這是自然。”一郎等的可就是這句話,望著發髻全然蒼白的禮部劉大人,她朗聲道:“劉愛卿,這件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
底下的劉老兒一時沒料到女帝答應的這麼爽快,微楞在那裡。
他沒聽錯吧?女帝說什麼來著?交由他負責?那意思就是……
自從這年幼的女帝即位之後,整個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員最閒的就要屬他了,十餘年來,除了每年西域和外藩進貢一些貢品的時候他能忙些,其餘的時間基本上他都無所事事。
為何會這樣,還不是因為這個小女帝性情寡淡,不喜歡繁瑣的事情。以至於他這個禮部尚書完全沒有發揮的空間。
他還依稀記得,那個喜好在宮內舉辦辦宴會的景明帝在的時候,他每日過的是多麼的充實……
“劉愛卿?”見他遲遲不答話,一郎疑惑的喚了一聲。
被這一喚,猛然回過神來的劉老兒當即下跪領命,“臣遵旨!”
他定不會有負於女帝的信任!他要將今年的夏艾節辦的有聲有色!
早朝過後,一郎又在禦書房內與赫連瀟等人商議一些耽擱了許久的政事。由於去了輔國寺幾日,許多需要她親自決策的事情便置了下來,現在需要她一一解決。
就這麼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然暗淡了下來。
正忙於商討稅收之事的眾人並未察覺到,仍舊在那侃侃而談。而守在一邊的疏影則有些擔憂起來,早朝過後主子便在這裡忙碌了一整天,到現在,除了墊了一些點心以外還沒有吃任何東西,在這樣下去,她有些擔心主子的身子怕是會吃不消了。
又過了片刻,終於處理完一切的一郎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轉過頭,她對赫連瀟幾人說道:“你們也該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赫連瀟幾人叩恩之後隨即退下。
疏影見那些大臣走出禦書房後,上前一步走至一郎身前,輕聲說道:“主子,該用膳了。”
“嗯。”她點了點頭,“今個就在這兒吃吧。”
“是。”
疏影領命之後便匆匆走出禦書房準備膳食。
一郎坐在案前,單手支著頭,神色頗為疲憊,好看的眉緊緊地蹙著。
今天她可真累得夠嗆,到現在才有稍微喘息的機會。
這皇帝的位子……可真不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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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之後,她屏退了疏影和青玉,獨自來到偏殿的湯池內泡澡。那湯池是以漢白玉砌成,上麵雕刻著大片的雲紋。
她褪下衣裳,雙手抱膝坐在池水中。渺渺的水汽散發上來,染紅了她略顯蒼白的雙頰。舒服的閉上眼,享受著舒適的水溫,她難得的放鬆心神,什麼都不去想。
再回到寢宮之時,已不見疏影和青玉的身影。她眸光一亮,踱步走進裡間。
月色之下,一名黑衣男子靜靜的站在窗前。
沒錯,他身上所穿的是黑色。
按理說,這天底下除了一郎本人誰都不能身著黑色,若是穿了,那可是犯上的大罪,要殺頭的。
可一郎並不這麼想,藍若作為一個暗衛,夜晚裡行事,不穿黑色穿什麼?
她向來不把藍若當做外人,在她心裡,他可是如親人一般的存在……